「既然怜妃可以,臣妾为何不能?」
皇后疯魔的那天夜晚,拆下发簪,刺向脖颈,鲜血溅洒。
她的眼中,是不甘,是傻,还是恨?
崇明帝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开始走错,自己明明是同样的爱着她们两人,对她们的孩儿,也是针对两人的能力,做出最好的安排。
已经失去怜妃,为什么连皇后也要带着怨懟,拋下自己?
不捨跟懊悔作祟之下,崇明帝说什么都不准皇后这么轻易地离他而去。
「父皇,儿臣恳请您,让母后休息吧。」
祺慕文的请求,将崇明帝从回忆中拉扯回来。
「那么,文儿答应朕,放下执念,时代洪流,仅能顺从。」崇明帝说。
看着祺慕文死寂的双眼,作为老父亲,他怎么会不知道这孩子会犯错,只是因为「嫡子」身分带给他的压力。
要是还把皇位接任给文儿,文儿身上的枷锁,到底要拖到何时才能消散?
崇明帝真的希望,自家嫡子能够获得「真正的自由」。
虽然对燐儿有些抱歉,但是这份苦,燐儿能撑过去的,因为他,可是怜妃的儿子。
「儿臣谨遵圣意。」
祺慕文再次打断了崇明帝的思考。
父子之间的想法,讽刺地越离越远,却不解释了,因为这只会被曲解为狡辩。
等到父皇走远,祺慕文冷笑了一声,他清楚。
无论他做了什么,父皇即便知道,只要稍微装模作样的道歉,就会被原谅。
母后赴死,不就是用自己的命,给他换来免死金牌。
要他偃旗息鼓,做不到。
如果他认输,母后的伤,她的泪,她的死,不就白费了。
崇明帝在今日下了詔书,以最尊贵的仪式,安葬皇后。
「皇后久病未癒,终究遗憾离世,痛心疾首,不再另封继后。」
皇后一派,也算正式垮台了。
像是终于割掉心中的那块烂肉,虽然淌血刺痛,只要隐忍缝合,终会痊癒。
回到抚王府,也已至深夜。
崇明帝将安葬皇后一事,交给祺慕文操办,光是这件事,就让他心力交瘁。
「殿下,处理政事也一整天了,臣妾熬了鸡汤。」
抚王妃端着宵夜,来到祺慕文的寝宫。
她的目光,总是让他刺痛,她的真心,总让他更加厌恶自己。
祺慕文一手抢去汤碗,一饮而尽。
康当。
精緻华贵的器皿碎裂在地,抚王妃被他拖入床榻之上。
两人相吻,口中的是鸡汤残留的,养身药膳的香气。
「王妃故意来邀宠,是打算再怀一个嫡子吗?」
抚王妃满脸通红,她不知道该回什么,但是,很快的,她也不用回话了。
十指紧扣的双手,逐渐让她沉醉。
好想带走自家夫君身上的所有伤痛跟无奈,虽然她也清楚,自己做不到。
热烈后的沉默,总让抚王妃怎样都无法习惯,她小心翼翼地牵起祺慕文的手。
他的手,总是寒冷,但是握得紧一些,还是能感受到温度。
「今夜王妃倒是尽心伺候,是受了什么啟发吗?」祺慕文随兴地一问,让抚王妃吓得身子小小的抖了一下。
他们在夜间难得对谈,这让抚王妃又红了脸颊。
「谢殿下夸讚。」她说。
就是这种老是句点别人的性子,让祺慕文很讨厌。
「看你昨夜,好像挺羡慕炼王府的?」
抚王妃心中惊,立刻爬起身,裸着身子,跪坐叩首。
「绝无此事!」她惊慌地回。
祺慕文轻手拍了拍抚王妃的头。
「王府内侧妃、侍妾若干馀人,哪个是本王亲自娶进来的,你也很明白吧。」
他又接着说。
「她们各自为本王带来利益,而你,是父皇指派,地位不同一般。」
他的话,让抚王妃忍不住发抖。
祺慕文已经对她很好了,她不该有其他奢求。
因为抚王极度憎恶庶子,所以不论是侧妃还是侍妾,侍寝前的第一件事,就是喝下避子汤。
他会犹如施捨一般,照着名册,雨露均霑。
但是抚王妃则不受此限,也只有抚王妃才有替他生育、教养、掌管府内事务的权利。
不管抚王府有多少女人,抚王妃的地位,无人能撼动,在里在外,祺慕文对她,都是给足了面子。
他们是皇家中,数一数二的模范夫妻。
即便知道,祺慕文对她,只是责任,又或是,她的母家,带给他的政治利益。
但是这颗心,怎么就还是不受控制呢?
还是贪婪、还是渴求。
期望着有一天,他们能够,如寻常夫妻般,不用轰轰烈烈,但求细水长流。
在没心的人身上,寻求爱,是不是太傻?
「过来吧。」
祺慕文对抚王妃招了招手,他今夜的兴致不错,她乖巧地听从指令。
抚王妃颤颤巍巍地爬到他的身侧,接着张开纤细的双腿,跨坐在他的腰间。
「呜呜。」
她闷哼了一声,炙热的重合,总是让她不自主的收紧下身。
抚王妃抬起头,看着自家夫君冷漠的面容,她轻轻地吻了他的脸颊,却突然,被他一手矫正,两唇相接。
「你倒是挺会欲擒故纵。」
祺慕文在她耳边絮语,嘲讽般的音调,骚得她全身发痒。
每当这种时候,她就能说服自己,彼此还是夫妻。
无论是激烈、敷衍、责任,还是迁怒、玩弄、洩愤。
罢了,谁让您是祺慕文呢?
从见到您的第一眼,就深深的被您这双冷漠的黑瞳吸引。
好似深陷在黑暗之中,怎么也寻不到光芒,所以您,从来都没有察觉臣妾拼了命伸出去的手。
臣妾相信着,您终究会走出黑暗。
所以臣妾,绝对不会收回这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