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祺慕燐被自家臣子跟嬪妃为了自保,弃置尸身,就暗中心喜,嘲笑他咎由自取。
北漠王子在几名精兵地护送下走进勤政殿的庭院,柳丞相等人与前后宫嬪妃们也一同入殿。
四周草木乾枯,内殿则因为恶火肆虐,破损严重,已然塌陷,不能继续深入,故眾人只停留在冷清的庭院,围绕在静置于中央的两片草蓆。
北漠王子伸出手,一名精兵机警地递给他一把长茅,他戏耍了一阵后,轻蔑地撩去盖于尸首上的草蓆。
「咿咿咿!」
烧灼到辨认不出容貌的焦黑尸体,让前后宫嬪妃们摀脸惊呼,只有柳如艷尚且冷静,她只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容貌尽毁,怎么辨认身分?」北漠王子转头问向柳丞相。
「回王子殿下,是以腰间的玉珮及衣着布料判断。」柳丞相回。
北漠王子再次转回头,蹲下身,仔细端详着焦黑尸体,忽然,转过头,看向前后宫嬪妃们。
「你们不是说要送最后一程吗?站这么远怎么能行?」北漠王子笑着道。
前后宫嬪妃们害怕的互相搀扶着彼此,急急地低头,不敢再接近多看这可怖的尸首。
「就让臣女代表各位姊妹吧。」
柳如艷稳定地踏出脚步,她沉稳的声音,稍微苍白的色,与她惊人的美貌,忍不住让北漠王子看呆。
『还真是暴殄天物…』他心道。
柳如艷在草蓆前停下脚步,双手作揖,静静地双膝跪地,接着叩首。
周围眾人都被她这一连串没有任何累赘动作的绝美仪态吸引了目光,忘记以她亡国妾妃的身分,如此完美的跪拜礼,会引起北漠疑竇。
不,如果她不做得这么彻底,才会引起怀疑。
怀疑躺在地上这两块面目全非的焦碳,只是替身。
北漠王子带着笑意,走到柳如艷的身侧,操起长茅,残酷挥刀。
咻咻咻。
几刀下去,焦黑的死尸头体分离,四肢也随之碎开,尸体的碎屑,随风飞扬。
强大的耻辱感,重击着眾人的心,他们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北漠王子不屑地转头,他只关注柳如艷的表情。
如果她显露出悲伤情绪,那她就是对前主还抱有恋心,即便已被休弃,还是可能心怀叛乱,必杀之。
如果她无动于衷,那地上的死尸,就有可能是假的,这场归降,必有诈。
『好了,你会怎么选,前皇贵妃,柳如艷。』
北漠王子戏謔的蹲下身,紧盯着柳如艷的靚丽脸庞,突然,他后悔了。
见到柳如艷滚落双颊的晶莹泪滴,北漠王子后悔试探她,因为他发现了她隐藏在美艳外表底下的谎言。
柳如艷为什么成为祺国幕后的皇帝,又为什么会在两年后,像是终于想通了一般,扳倒无能的主。
自家妹妹说柳如艷对祺慕燐无爱,只钟情权力,是互相利用的关係。
是吗?
若是想要作为君王,操控国务的权力,她有必要躲在他背后,做牛做马?
为什么是两年,在先皇后甦醒之后。
不就是因为她爱得太傻,以为让祺慕燐尽情地利用,终究能得到他的心。
皇后一醒,最后才终于看透,她什么也不是。
所以才悲痛至极,醋意横发,亲自手刃深爱之人。
得不到,乾脆摧毁。
柳如艷,就是怀着这般蛇蝎心肠的毒妇。
她可怜,可悲,又令人怜惜。
「你的悲伤,让本王子遗憾,此事得上报父王,讨论对你后续的处置。」
柳如艷俐落地转身,仰头,两眼坚定地望向北漠王子。
「臣女是人,也有心,不能替无缘夫君哭泣最后一次吗?」
柳如艷的问题难倒了北漠王子,他站起身,弯腰狂笑。
他无法从她被泪水浸湿的脸庞移开视线,暗自嫉妒,她心中住着的人还没完全离去。
那又如何,本王子还没自信赶走一个辜负她的死人吗?
北漠王子面对柳如艷,弯下身,单膝跪地,凑到她的耳边。
「你真美。」
还在柳如艷反应不过来,北漠王子站起身,撩起她随冷风吹拂的衣袖,不捨地吻了一口,面对她露出了,宛若啃住她脖颈的笑。
柳如艷双腿发软,脑筋一片空白。
「本王子收到各位的诚意了。」
北漠王子俐落地放开她的衣袖,转身,并吩咐精兵们将碎开的死尸放到木箱里,作为亡国遗臣,表示对新主的忠诚,奉上的厚礼。
等到北漠王子走远,柳丞相才敢扶起自家女儿。
「如艷…为父立刻脱產避险,隐居山林,没事的。」
柳如艷闭上眼,她真的好累,但是她也知道,爹爹的提议只是妄想。
她清楚,这一辈子,就是逃不了与皇室扯上关係,宛若诅咒。
只要让自己的心真正的死去,不再为人哭泣,还有什么苦,渡不过吗?
柳如艷笑了一笑,要是这么容易做到,她就不会羡慕地上相拥而亡的死尸。
如果在一生,遇到说什么都不肯松开自己双手的人,甚至跨越生死。
那是多么难得。
柳如艷却哼了一声,嘲笑了她此刻痴傻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