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拉摀着嘴,猛烈摇着头叫她别再说了,她的不安使她的双脚奋力向地上跺着,她想起身,头却开始剧烈疼痛,在空无一人的环境里,连任何生物发出的声音都无法辨别。安静的可怕。
安静很可怕。她害怕。
独自挣扎了许久,好不容易她闭上嘴了,那朵拉摇摇晃晃地站起,一路狂奔回家。
她为什么去河边?为什么她又一再把她逼成如此模样?
那朵拉衝进家门,躲回自己的房间,在黑暗中没有人能看清她的一切了,嘴角失守,她愤怒把帽子甩下,踢进灰尘与蜘蛛丝遍布的墙角,她蹲下身子,抱着头。
「别叫出声,你早不在了。」
那朵拉低低的喘着气,原来,她什么都无法控制,是因为已经死了。
那朵拉把自己关在房间三天,她说她不允许她出门,梅格太太把乳粥放在门口内侧,不能理解,但选择接受。一碗乳粥的份量对那朵拉来说刚好,压碎的麦片煮滚后加入牛奶、蛋、肉汤等烹调,她喜甜,所以梅格太太还会再加入几匙糖或葡萄乾调味。
只要她开始说话,她便无法思考,那朵拉的脑袋空白,取而代之的是她嘰哩呱啦的文字,有如娃娃在填充棉花般地塞进她脑海,她的眼只得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她少有能让她喘气的时刻,听着她自言自语,到迫使她自伤叹气。
「午安,那朵拉,今天市场有新的杂艺耍秀,你不去看看吗?」萝金太太头戴她先生生前送她的浅褐色丝巾,身上仍旧穿着歷经光阴洗礼的碎花裙,材质看上去粗糙粗糙的,也就将就着穿了。
诺尔斯特的人都称她是水桶萝金太太,她因臃肿的身形而得名,萝金太太年六十馀,只要间暇时间她会在诺尔斯特里到处晃晃,她天性热情,逢人便要聊上几句,那朵拉心里有几分不解为什么萝金太太这么能说话。
「等等就去吧。」那朵拉小声答覆,今天的她感觉较昨天跟前天比起心情轻松多了,这也是她出来走走的原因,温暖的阳光会使她不那么焦鬱,遮了四分之三张脸的紫帽子更让她多些安全感。至少,她不会再质疑她是否有容得下她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