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死了。
她突然有些想笑,过了这么久,自己的人生终于又是自己的了。
画面一转,她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母亲走了,但她留下的阴影从未消失,她还是那个被掐住脖子、绑住关节,随人指令舞动的人偶,她无数次的幻想能够挣脱束缚,挣脱的办法是杀了提线的人,她得杀了提线的人。
她在医院里,她是个做事细心谨慎的好员工,同事都很喜欢她,她和病患的相处也十分融洽,她知道该怎么让人喜欢。她会在一些女人身上看见自己母亲的影子,那些画面让她有些害怕,但也兴奋,兴奋着她终于有机会能亲手杀了提线的人,她终于有机会反抗、有机会逃脱。
病患看诊结束以后她主动提议送病患回家,说自己正好下班,顺路,病患欣然同意,一步一步踏入自己精心佈好的陷阱。
她们醒来以后总哭求着要自己放过她们,并发誓绝对不会报警,但这都不是她想要的,她回忆着过往──母亲从小严厉霸道的控制,她只在乎自己能不能获得更多的成就,不在乎自己在学校被同学欺负了;母亲要她把所有人当成假想敌,别相信任何人,他们可能会反咬你一口,但你要假装和他们做朋友,将他们变成你的踏脚石;当她被班上同学排挤、霸凌,母亲只是冷冷的让她别哭了,要是哭能解决问题,那你乾脆活在电视剧里算了。
回忆完过去,她无视着她们的哭求,将纸轻轻盖住她们的脸、喷水、放纸、喷水──直到她们不再呼吸。
她这次终于杀了提线的人,摘下半乾、逐渐透出脸的轮廓的桑皮纸,她看着半乾的桑皮纸上映着她们五官惊恐的形状忍不住笑了,她抓回自己的控制权了,如此不费吹灰之力的抓回了自己的控制权。
然后她剖开她们的胸膛、取出她们的心,留住自己确实杀了提线人的证明,看着这些心脏她能时刻回味自己掌控着他人生杀大权的当下。
她为她们穿上母亲的衣服,推着母亲的轮椅带着她们前往偏僻的拋尸处,她希望人们看见这幅景象时会吓到,她不想让这一切过于平淡,离开前她温柔的将扑克牌放在她们的手心底下,告诉世人:我杀了歌利亚。
姚棠回过,看向最后的一个犯罪现场,唐展熙的家。
这起案件是关键,兇手在绑架受害者的现场就留下了黑桃k,预告他要杀了歌利亚,还留下证明他将受害者迷昏的咖啡,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可能是为了挑衅警方、利用媒体替他宣传、操控自身以外的事物,以满足他心里对控制这件事病态的执着──越是这样的人,他的生活就越是失控,他只能从其他地方找回控制权。
兇手具有优异的社交技能,与患者关係亲密,他善于偽装,即使杀了人也能在隔天色自若地出现在同事面前,近期可能遭逢重大变故,可能是失恋或是事业受到打击;兇手掌握解剖技术,可能还有基础毒理知识,可以确定他智商极高,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年龄介于三十岁上下,外貌穿着一丝不苟,按照现场陈尸方式与遗留痕跡判断,兇手可能有些接近于强迫症的洁癖,现为独居,最后一片拼图──
「哈。」姚棠看着眼前杂乱的证据,有些不可置信的笑了一声,此时时间还早,办公室里还没有其他人,她抓着车钥匙一边接通鑑识科的电话一边跑了出去,路上遇见刚好来上班的顾仲衡,顾仲衡愣了一下,叫住姚棠:「你要去哪?」
「鑑识科!」姚棠回头对顾仲衡大喊,脚步不停,「我可能知道兇手是谁了!」说完便跳进车子,开向鑑识科大楼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