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可舒纵容着他的疯癫,感受着他磅礴的心跳和耳边呓语,
“这几日,我很想你,厉空。所以我也想明白了很多事。”
她和他早就如缠枝而生的两棵藤,哪怕彼此刺穿,彼此倾轧,也分不开了。
他们之间太沉重,沉重到若是只说一句爱,只会被人觉得是轻佻,是随意,是不过脑子,不懂人情的信口胡沁,是不明就里以为说出这句话就能骗得真心。
若是说了一千句一万句,说了千次万次,说到海枯石烂,说到沧海桑田,说到这句爱成了本能,说到不用思考就能面不改色地对人说出,也只是一层忘了摘下的皮。
就像甜言蜜语说多了之后的浪子,连自己的心不知道丢在了哪里。
他们这样的人,被欺骗过,被摧折过,被呵护过,也被抛弃过。
被所爱之人这样对待过,他们还有多少爱能分给别人呢?
他们大概只会爱上一种人,而这种人或许一辈子都碰不到一个。
但他们碰到了彼此。
他们或许不需要把爱挂在嘴边,也不会把说出爱的那一刻当成契约,从此就自以为是地与彼此绑定。
不然,早在他剖心掏肺同她表白的时候,她就该沦陷了。
因为爱太重了,似乎不割舍什么,献祭什么,牺牲什么,就不足以证明那不是一时口快。可他们失去一切之后又太自私,给不了这样无私无我的爱。
所以用指尖触碰,用掌心抚摸,用臂膀拥抱就好。
用眼睛看我,用耳朵听我,用唇瓣吻我。
告诉我你有多依赖我,告诉我你有多离不开我。
但是别用锁链锁住我,别用重门囚禁我。
那么我就会原谅你曾经犯下的错,就像原谅那些原本爱我如珠如宝之人对我做下的事。
记得吗,人不是从每一个节点就变成一个全新的人的,你的所有选择,都能从过往经历之中找到答案。
孟可舒抱着他,等他的呓语变成了呜咽,等他的呜咽变成了哭泣,等他的哭泣变成了笑声,等他终于从她肩上擦干眼泪,在她肩上抬起了头。
“等回京之后,等嘉柔殿下给你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我们就成婚,好吗,小月亮?”
厉空握着她的手,眼角红红的,好像还想继续哭。
“好,听你的。”
孟可舒蹭了蹭他哭红的鼻尖,被他不好意思地躲开又不舍地蹭回来。
他牵着她坐在镜台前,散开她被他弄得一团糟的发丝,手指穿梭,竟然还是给她梳成了闺阁少女的发辫。
“你只会这一种吗?其实我可以自己梳的,或者让品言帮我……”
她不解地转头。
“我们还未成婚呢,小月亮。”
他在这件事上倒是出的古板。
不过也是,他既然从污泥里为了她爬出来,又怎么能够允许任何一点随意。
他蹲下来,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肢,贴在她背脊上说着似乎是给她听,又似乎是安慰自己的话:
“很快了,很快了,我们很快就能长长久久在一起了。”
蒙山书院。
“萧齐,我觉得我能下床了,你信我呀,你看我都能这样了,一点都不痛。”
魏怀恩在床上伸展了快要躺废的身体,又抬起腿给他展示。
“我保证就随便走走,难受了我就和你说,行不行?就让我下床吧。”
萧齐原本态度坚决地拒绝了她,但是耐不住她一直这样磨人,最后只能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我抱你到躺椅上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吧,方医女说了,若是想要恢复无虞,这七天都不要牵扯伤处,这才两天,怀恩,别耍小孩子脾气。”
“好吧好吧,听你的就是了。”
魏怀恩在心里给阴谋得逞的自己鼓了鼓掌。
谁让萧齐把她看得和眼珠子一样要紧,明明昨日他不在的时候,她也能被人扶着走几步去解决内急,结果他一回来就好像她腿也断了一样,这不就是要把人躺废了吗?
魏怀恩翘着脚眯着眼睛躺在躺椅上,一口一个吃着萧齐剥来的甜杏仁,比赖猫还要悠闲。
但是院门忽然被敲响,随后一个小医女进来送了封信,说是阮山长送给嘉柔殿下的。
萧齐捏着信,等小医女走了才转身交给魏怀恩。
但魏怀恩眸光森冷地盯着他手中的信,没有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