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这方土地的无数明,让她总算多爱他了一些。
“哎?你进屋作甚?”
被望楼抱着往屋里走的裴怡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不明就里地停了脚步。
“不拿换洗衣服吗?我们身上的不都脏了?”
他的回答让裴怡暗自松了口气,她还以为……
算了算了,他又能把她怎么样。这么多天的相处,他甚至比在王府的时候还要规矩,不仅每晚早早就各自回了房间,连早上叫她吃饭都只隔着门叫她。
是她瞎想了。
“对,我都忘了……”
整理好一个小小的包袱,望楼把它递给了坐在椅子上等他的裴怡,然后再度在她面前蹲下,示意她上来。
“下山那么远,我可以自己走的啊?”
虽然这样说着,但裴怡还是悄悄翘起了嘴角,毫不犹豫地伏到了他宽阔的背上。
“等你累了就把我放下来。”
“背你怎么会累?”
像一颗石子敲碎了心湖上的冰层,望楼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反而比他所有的伪装和算计都能打动人。
裴怡抿着唇盯了他的脑后几息,随后更加贴紧了他。
这种因为在意她到心坎以至于理所当然的回答,是她很多年都没有听到过的偏疼了。尽管有些矫情,但是平心而论,她确实很喜欢被他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感觉。
端王对她最好的那些日子,心里也都装着他的大事,甚至还要她多多照顾他自卑又自傲的心。
她虽然从不曾抱怨,可是也会对自己喜怒无常的夫婿稍稍有些失望。
每当对望楼多一分情愫的时候,她都会怀疑曾经对端王的情意是否算得上是爱?
如果是,为什么她能这么轻易地接受望楼的好?
如果不是,又为什么总要拿他和望楼相比?
既然和离,既然隐姓埋名出走南疆,何必还要守着什么礼法教条,把自己当成座坟墓,从此再不动心?
她不是从生到死都要被圈在池中的困鱼,她本就是振翅翱翔于天际的鸟儿。
不管她是否真切地爱过魏怀仁,都结束了。
她以为的曾经沧海,并不是真正属于她,适合她的良人。
“……那你就别把我放下。”
她的声音不大,快要被林间的风声虫声淹没,但他听得清清楚楚。
“永远不会。”
京城。
五月初五。龙舟观景台。
上官鹿咏和陆夫人坐同一辆马车来的,到了才知道,虽然席位确实是定好的两人一席,但是官员和同行人在观景台上是可以随意走动的,并不是从头到尾都要坐在一起。
“我家那人可真是的,漠南的蛮子有什么好急着去见的,他自己不去,使唤人倒是痛快,让咏咏你们兄妹连个囫囵端午都过不上。”
时间还早,陆夫人和上官鹿咏站在栏杆前,说着闲话。
“夫人言重了,陆大人是朝廷股肱,我哥哥承蒙提携,自然要勤勉些做事,才能不负使命。而且今天陆夫人能记得把我带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上官鹿咏这一番话哄得陆夫人甚是舒心,还想和上官鹿咏说几句,不小心瞟到了在席位上等待多时的陆渊之。
陆渊之一路上骑着马跟在陆夫人的马车外,一直到现在上官鹿咏都只贴在陆夫人身边说说笑笑,除了见面上车下车的时候和陆渊之寒暄了几句,连个眼都没给他。
儿子怨念的目光让陆夫人不得不歇了和上官鹿咏闲聊的心思,借口女君殿下快来了,催着上官鹿咏先回席位上坐好,等会再来和她一起看龙舟。
“上官小姐。”
总算等到上官鹿咏走来,陆渊之帮她倒了杯茶,不露声色地让她看见自己手腕上的五彩丝线。
青色官袍中探出的骨节分明的手很惹人注意,上官鹿咏自然一眼就看见了那抹格格不入甚至有些俗艳的颜色。
“你怎么戴了四根这么多!”
上官鹿咏仔仔细细数过上面的四个绳结,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渊之。
这人是很喜欢把自己的手腕缠成粽子吗?
要不是还记得周围都是人,她都要压不住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