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意瞎编道:“机缘巧合,跟老军医拜师,但在下也只会此一术。”
军医常年面对行军打仗中各种刀剑伤,个个都是懂缝合的行家里手。说罢,果然诸人都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欧阳意在现代是医学世家出身,爹妈都是名牌医科大的教授,家里摆着各种各样的急救模型,长大后选择走法律专业,但从小耳濡目染,是真正练了些外科急救的童子功的。
“虽已止血,伤口还需及时清理、敷料和包扎。”
狱医点头:“这个我懂,久推官请放心。”
“多、多谢久推官。”
伤者脸色惨白,冒着冷汗向欧阳意作揖,身边几个兄弟也纷纷躬身致谢,看她的眼都比以前多了几分客气。
张嵩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举手之劳。你失血过多,应喝点水,多休息,尽量不要走动,以免里面的线崩开。”说罢,欧阳意便带着许书诚出去了。
走的时候,桌上檀香香柱不知何时已被折断。
*
欧阳意和顾枫身上都带着不少血渍,回到疏议馆匆匆梳洗后已过晌午,韩成则风风火火赶回来,饭还来不及吃一口,先问道:“许书诚放出来了吗?”
欧阳意点头:“案件有疑点,许书诚的罪名不能成立,可以先返家,因其仍未完全摆脱嫌疑,必须留在家中待传。”
韩成则拍掌:“真好啊,这比坐牢强多了。”转念又不放心地问,“张嵩可有为难你们?”
顾枫反问:“师兄查到张嵩什么了?”
“张嵩和许家有仇!许书诚之父许挚任御史大夫时弹劾过他,张嵩以前是刑司郎中,五品官,因受弹劾才降为六品的员外郎。”
顾枫:“难怪!”
欧阳意愤然:“该死,张嵩利用了我的好胜心。”
韩成则注意到欧阳意的衣服换了,大牢里一定有事情!忙关切:“你们没事吧?”
“他明知案子必须交给疏议司,顺水推舟利用我把许书诚带出来……”
顾枫将刑部大牢的事娓娓道来,韩成则气得牙痒:“张嵩好大胆,就不怕在檀香里下药,把狗引来咬了他?”
“那狗专盯犯人,熟悉犯人的气味,第一个定会攻击许书诚。”
欧阳意想想其实挺后怕的,“还好有顾枫保护我们。”
疏议司几个人七嘴八舌骂了一顿张嵩,骂累了,正好婆子也端来午饭。
刑部有大食堂,各司也有小灶,一有案子,疏议司都是连轴转的节奏,所以灶台也一直热着,厨婆子是疏议司老人了,半个时辰功夫就出炉了猪油蒸饼、粟米饭、豆豉葵叶和鲫鱼豆腐汤。
大家围桌坐下,韩成则左右一扫:“咦,齐鸣还没回来?他去走访死者关系,这么棘手吗?”
欧阳意忙碌一上午,着实饿了,扒拉一口粟米饭,方道:“听仵作们说,家属来认死者时,远远瞧了眼便走了。这不是很怪吗,死者是才女,从小修习诗书,家里应该条件不差,她这么有才,应该是家里人的光荣,怎么会对她的死如此冷漠。”
韩成则背后一凉:“你怀疑是她的家人?!”
世道偏爱男人,女人从小到大都在不停跨越不公,能安稳活到老就算是福气了,那些运气差的,没看几眼人世就被家人掐死溺死的不在少数。
其他同僚亦面面相觑,家人作案?那就是桩人伦惨剧啊。
这顿饭登时就不香了。
第7章
“线索太少,我们只能每个方向都要考虑一下。”
顾枫站起来撕了半个猪油饼,把剩下半个放回盘子里。
原本愁眉不展的韩成则点点头:“也是,不着急下结论。”
“是啊,先吃,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咱们再接着查!”
顾枫经常嘴里蹦出些不明觉厉的金句,大家已经习惯了,立刻投入快乐的干饭节奏。
“今天鲫鱼汤好喝!”
“这豆豉真香。”
“等案子破了,咱弄只羊来烤烤怎么样!”
“好啊好啊!”
一顿饭吃得舒心愉悦,饭后,婆子收拾了案桌,推官们抱来一叠叠纸,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
是在案发地周围采集到的当地人证词。
欧阳意拿起最上面那张:“要完全洗清许公子的嫌疑,必须找出更有利的证据。据车夫说,许书诚在酒楼喝了不少,马车上也有酒,与死者二人一路对诗畅饮,车夫离开后,二人不知不觉行至无人处。后来都醉倒了。地处郊外,又是深夜,路人少得可怜。”
韩成则:“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附近的当地人是否遇到过凶手!”
说罢,案发地图纸也被摊开在案桌上。
诸人分组合作,将证词和地图作校对,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渐渐图纸上标记的红点越来越多……
很快半天时间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