嚷嚷的是沈静。
“这都叫什么事!原来不是人牙子拐卖, 是几个兔崽子掳着人玩儿?!”
沈静眼里都是血丝, “为什么不去把那六个兔崽子抓来?!就像上回那样, 咱一个个审,就不信撬不开他们的嘴!”
“以前丢了的孩子, 上面不在乎,外头人也就唏嘘两句,这回可是晏都护的孙儿, 咱为什么不借借力, 不是说整个官场就盯着看呢么, 咱就轰轰烈烈办了他们!”
韩成则劝道:“我已向周侍郎讨手令,手令一到,我们就上门要人。”
原本定下的策略是先救人再抓人,但学堂六子胆儿可真大,想来是知道他们已经暴露,还犯案,无异于向疏议司发起挑衅!
此一时彼一时,既然对方摊牌,疏议司便再无须顾忌什么,抓人便是。
只是,同时逮六名官宦子弟,闹出来的动静铁定不会小。
万一有漏网之鱼,跑出去杀人灭口,怎么办?
欧阳意担心的也是这点。
投鼠忌器。
沈静撸袖子,“那还等什么,我现在就去!”
韩成则出声训他,“你冷静点!”
沈静两眼瞪得跟铜铃似的,“老子冷静不了!”
他吼得太用力,声音都嘶哑了,“已经是第六个孩子了!昨天那江家少爷,是我截住他,是我哄他开口,他要是什么也没告诉我们,说不定就不会被绑走,他才多大啊,要遭这份罪。”
别的孩子没见过面也罢,江承典却是他昨日才见的,和自家弟弟同龄,有点倔强,自尊心强,但其实内心脆弱得很,害怕大人,小心翼翼地期望得到父亲认可。
“他犯了什么错,他不过是太信任疏议司啊,相信我们这些大人会给他主持公道啊!”说到这里,沈静眼圈都红了。
顾枫不得不揪着沈静的衣角,“老沈!”
见顾枫快要拉不住,齐远也过来,推搡之际,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抓人的事,交给我罢。”
梁柏迈步而入,一派云淡风轻。
韩成则:“你是……”
疏议司诸人只见阳光照着一个高大的人影,有点背光,看不清眉目,一身玄色箭袖服,宽背窄腰,英姿凛然。
梁柏的气势一直不算温和那类,只在欧阳意面前收敛,在外都是不好接近的冷漠感。
沈静见了他如丛林猫见了猛虎,霎时浑身的毛都软了。
以前为隐瞒身份,欧阳意从不让丈夫和同僚碰面。
顾枫先开了口,“我来隆重介绍,这位是梁思礼,阿意的夫君,他不仅是奉宸卫,还有个你们都猜不到的身份——大理寺推官阎罗是也。”
说奉宸卫确实很有距离感,“阎罗”就不同了,疏议司老熟人。
黎照熙第一个跳起来,“原来久推官夫君是阎罗?!”
陈理捋须而叹,“真是一表人才!”
韩成则也幽怨道:“意师妹,你可真能瞒啊!”
除了齐鸣半信半疑,疏议司诸人都对梁柏的到来表示十分欢迎。
欧阳意被夸得十分尴尬,咳了两声,“夫君为了办差,需要伪装和保密,故而之前连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这是为化解齐鸣之前的偏见,刻意说的。
果然齐鸣听后,脸色变了变。
“之前以阎罗身份伪装,乃奉天后之命协助查案,案了人走,我已经不在大理寺。”梁柏简单讲了前因后果,又道,“如今梁大将军派我来此,这几日与诸位并肩作战。”
梁柏回话得体,很快便得到疏议司众人信赖。
江泓提过多次刑司的人来协助,都被韩成则谢绝,办案人手多,也得配合好,来的要是不对付,纯属添乱。
阎罗就不同嘛,不仅是同行,还多次合作,虽未谋面,却有惺惺相惜之感。
梁柏:“韩郎中放心,我这就去召集人手,以奉宸卫名义带人。今日之内,办妥此事。”
韩成则面露喜色,“大善!”
齐鸣更是兴奋击掌,“奉宸卫出马,相信无人敢阻挠了!”
沈静听得两眼发光。
奉宸卫有先斩后奏之权,如今又是奉懿旨办案,谁敢不从?别说今天无凭无据抓你家瓜儿子,就是无凭无据抄你全家亦可。逮几个小兔崽子,真是小儿科了。杀个把皇亲国戚都不带眨眼的。
毕竟以前奉宸卫专干这种“缺德”事。
疏议司个个拱手道谢,纷纷表达对奉宸卫的无条件信任!
梁柏眸色微暗。
罢,抓人拆家什么的,不过是重操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