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从门外刮来,吹散脸上的燥热,宁湘蹲下帮他一一捡起来,看到一堆的画卷。
正好着,尤礼已经把画卷捧到宣明繁跟前。
“丞相让奴才呈给皇上的,都是世家贵女的画像,您瞧一瞧,可有合眼缘的?”
宁湘:“……”
丞相可真聪明啊!
怕宣明繁生气,自己索性不来了。
尤礼知道宣明繁对这些没兴趣,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拿进来。
宣明繁果然一如既往的无动于衷,淡淡道,“让丞相拿回去吧。”
宁湘眼睛滴溜溜地转,回身把画卷在榻上展开:“皇上快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宣明繁瞥她一眼,目光幽幽:“与你有关?”
她体贴的抚平画卷皱褶,笑得谄媚:“为皇上分忧,是奴婢的荣幸!”
最好挑三五个进宫,整日美人作伴顾不上别的,她能悄无声息的跑路。
尤礼要递上名册,看他端坐着,眉眼冷凝,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心里默默为宁湘捏了把汗。
这姑娘大大咧咧看不出来,他却感受到了天子的不悦,眼下还有胆量火上浇油,也的确让人佩服。
好在宣明繁脾性温和,无限容忍她的聒噪。
“这个枢密使之女形容清秀,端庄温婉,十足十的大家闺秀呀!”
“哎,还有大理寺陈大人家的千金,眉眼如画,样貌绝佳……”
“这也不错……皇上快瞧瞧!”
为贵女们画像的画师都是丹青圣手,美人的优点显露无疑,宁湘身为女子都觉得这画中的姑娘们,堪为后妃最佳人选。
她兴致勃勃,一张张往宣明繁面前摆,身子微微前倾,衣裳扫过榻上案几。
雕刻鹤鹿同春的案几边角有些尖锐,她动作过大时,小腹贴上了边缘。
宣明繁看得直蹙眉,把案几往身前拖了几寸远。
她还兴致勃勃的拿着名册,连贵女们的生庚年月也报了出来。
他不耐烦地从她手里抽过名册,眸光冷凝:“闭嘴!”
宁湘被他喝住,懵懵愣在原地,清澈的眼眸里满是诧异。
想不到啊,有生之年还能看宣明繁生气!
他历来喜怒不形于色,连皱眉的表情都少见,她可是真是荣幸,竟然成功惹怒了他!
宁湘心情略有几分复杂,尤礼有眼力见,几下把画卷收起来:“灯下看画伤眼,明日再看,明日再看……”
宣明繁偏头看她,宁湘已经甩过脑袋走了。
尤礼心里直发怵:“这这这……皇上恕罪,小宫女不懂规矩……”
“让她去吧。”他都没力气和她计较了。
尤礼明了几分。
果然皇上待宁湘姑娘是不同的,她这横冲直撞的性子,还不是皇上自己纵的。
他一个太监瞎掺和什么……
勤政殿地龙烧得旺,宁湘后背出了层薄汗,回房打水沐浴。
揽镜自照,发现自己近来又胖了一圈,忍不住朝着圆润的肚子拍了拍,小声嘀咕:“很好!你爹会发脾气了,改明儿把他库房里东西都卷走,让他人财两空!”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拍完觉得腹中有轻微的动静,仿佛树叶落进水中荡漾起的涟漪。
更是孩子对她的回应。
宁湘愕然摸着肚子,转头那种感觉又没了。
算算时日,她现在怀孕四月有余了,小腹突起已经足够明显,虽然有宽大的冬衣遮挡,却迟早会有露馅之日。
勤政殿的宫人们估计也觉得她身形逐渐圆润,只是她在御前伺候,不敢多说什么,心里也大约当她是胖的。
宁湘心中惶恐,急急忙忙把柜子里的东西拿出来,贵重的东西不多,只有这几月的月银,一一整理好装进包袱,把妆台上的胭脂水粉也一并放进去。
腊月已到,离初七仅剩短短五日,第二批还家的宫女已经在昨日离宫,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千万不能出差错!
宁湘把包袱藏进床底,尤觉得不安全,又盖了层软布,遮挡的严严实实,确保逃跑之时,能足够干脆利落,不留一丝痕迹。
隔日晌午,宣明繁照旧唤她去侍膳,宁湘不肯,推脱自己有事要忙。
尤礼焦头烂额:“姑奶奶,你跟皇上较劲做什么?”
宁湘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奴婢愚钝,伺候不好皇上,总管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