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霸揽朝堂多年,铜墙铁壁,难以入手,但新上任的工部员外郎蒋申,却是一个连脚跟没站稳的芝麻官。
他能给他尊荣,也能令其覆灭。
这世间因果循环,也是如此。
宣明呈放了心,手肘撑在书桌上,十分赞同:“皇兄不为别的,也要为宁湘……不对,也要为皇嫂和腹中孩子着想,这天底下,有什么比过媳妇孩子去?”
他觉得自己说的甚有道理,宣明繁甚至也点点头。
“你说的对!说起来你也不小了,这些事也可以考虑了。先前丞相送来的画像,你可看过了?中意哪家姑娘,你告诉我……”
“别别别……”宣明呈面色大变,忙不迭地拒绝,“我不想成亲!每天听听曲、遛遛鸟不好吗?女人什么的,最烦了!”
他拒绝的干脆,宣明繁也懒得重复,不过是传达了贵太妃的请求,愿不愿意成不成亲都是宣明呈自己的事。
“过几日,你去接把宁家人接进宫来。”
宣明呈意味不明地啧了声,座上的人缓缓抬眼,他笑得微妙:“淑妃娘娘果然是盛宠不衰啊……”
*
荣王府内。
荣王因下药行迹败露大发雷霆,屋中一片狼藉。
“行事如此不谨慎!只差一点就成事了,怎么就功亏一篑了呢……”
荣王妃安慰:“王爷息怒,那两个太医已经死了,查不到我们身上,另外再想法子就是!”
荣王依旧阴沉着脸:“出了这样的事,宣明繁必然比从前谨慎,想要再下手就难了!”
“就算淑妃的孩子能生下来,能不能养大还不一定,您不要太过着急。”
宣临月不关心谁生不能生,只问:“爹爹,蒋申什么时候能调任啊。”
荣王面色铁青,没好气地斥责:“蒋申!蒋申!你眼里就只有这个一无是处的草包,读这些年书就混个工部员外郎,把我脸的都丢尽了!”
宣临月被父亲劈头盖脸一顿骂,顿时委屈的大哭起来:“我不帮我的夫君我帮谁啊……爹爹你遇事不顺,就拿我撒气,算什么本事!”
荣王听见这哭声就糟心,当初宣临月对蒋申一见钟情非要嫁给他,他满心等着蒋申科考能进前三甲,结果最后考了个不上不下的名次,被宣明繁丢进了最冷清的工部。
宣临月堂堂郡主,满心护着这么个草包,荣王想想就来气,恶声道:“给我滚回你家去!成天往娘家跑干什么,别来烦我了……”
宣临月嚎啕大哭,荣王妃赶紧安慰女儿,“月儿别哭,你爹爹正生气呢,你就别添乱了,快回房去歇着。”
金枝玉叶的郡主高高在上惯了,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一路小跑回了自己院子便要收拾行李回蒋家。
出门时撞上季翩然,手里包袱落了地,滚上不少灰。
宣临月红着眼,怒瞪着她:“怎么连你也要和我作对?”
“对不起表姐。”季翩然忙把包袱捡起来,拍干净灰尘递给她,“我不知你出来……你这是要回蒋家了?”
宣临月抹着眼泪,倔强地仰着头颅,“反正这里也容不下我了,不如走了算了,省得叫我父亲厌烦……”
她哭哭啼啼推开季翩然,头也不回的走了。
季翩然没防备,被她用力一推,险些跌进花丛里,迎春眼疾手快扶住她:“小姐没事吧?”
她摇头:“没事。”
迎春不满嘀咕:“郡主这脾气,实在该改一改了。”
季翩然沉默不语。
迎春四下看了看,低声说:“我听闻太医院近来换了好些太医,好像是因为淑妃娘娘的胎出了问题,皇上龙颜大怒,连同勤政殿伺候的人,也一并换了大半。”
季翩然目光闪了闪,转头看向正院,荣王气急败坏的声音遥遥传来。
她温声说:“皇上钟爱娘娘,应该的……”
迎春叹息,忍不住说:“您当初若是顺利进了宫,只怕比淑妃娘娘——”
“别胡说。”季翩然打断她,目光凄凉,“进宫有什么意思,不过还是颗棋子罢了……”
迎春抿唇,又换了个话题:“前边端王府旁边搬来一户人家,这几日我常见端王殿下时常出现在那里。”
季翩然没放在心上,“大约是什么至交好友吧。”
宁湘卧床休养了好几日,因为产期临近相对已经安全,终于被允许下床走动,但宣明繁依旧不许她出寝殿。
宁湘扒着门试图伸出脑袋,左顾右盼,望眼欲穿。
她焦急望着外边:“要来了吗?”
宣明繁在窗前看书,闻言应了声,“来了。”
宁湘撑着腰,来回走了一圈,又问:“到哪儿了?”
他低头翻页,淡然道:“快了。”
她回头,见他半分不着急,心中不满,一把合上书,双手捧起他的脸。
宣明繁被迫仰头,喉结上下滚动,漆黑的眼眸里映着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