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明繁倒是没有阻拦,淡淡应了:“去吧。”
宣明呈甩着袖子离开,御史中丞气结,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这点动静倒是没引起多大注意,典仪看向后面的荣王:“王爷,该您敬香了。”
荣王没动,手中的香火青烟缭绕,色也不明。
见他不动,典仪拔高声音又提醒一次:“王爷,该您上香了。”
话音刚落,帝陵远处浓密的草木中响起异动,像是脚步声、兵器声,由远及近闻之骇然。
朝臣们纷纷张望过去,终于下一刻瞥见道道暗光。
日光落在刀剑之上,折射出铮铮寒光。
待看清领兵的人,御史中丞大惊:“张统领,祭典之上,不得携带兵器!”
荣王手里的香燃烧了一截,被他扔在脚下踩灭,香灰蜿蜒出一道黑色的痕迹。
“张统领前来,自然是替天行道!”
御史中丞面色一变:“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谋逆可是死罪!”
“死不死罪的,且不论,今日宣明繁就要死在剑下。”荣王抬手,轻轻一动,禁军蜂拥而至。
祭台之下的护卫立刻围在两侧,将宣明繁护在中间。
朝臣们被这一变故惊呆了,忽然意识到荣王和张龄同流合污,要造反了!
护着宣明繁的殿前司不过百余人,从树林之中出来的禁军遥遥望去,足有千人之多,这还只是先帝陵寝外。荣王早有预谋,只怕整个皇陵都被包围了。
殿前司指挥使横在前方,沉声吩咐:“护送皇上退至享殿!”
朝臣们战战兢兢,惨白着脸手忙脚乱地后退。
皇陵被包围没有别的路可走,享殿宽敞,朝臣们聚集在一起也显拥挤。
享殿供奉了历朝历代的帝王灵位和画像,此时看着莫名有几分阴森。
御史中丞少了平时的老成持重,颤抖着问:“皇、皇上……荣王谋反了,该、该如何是好啊?”
宣明繁眸色冷凝,在一众惊慌失措的大臣中依旧镇定。
享殿外打斗声四起,呼吸间似乎也弥漫起血腥味,掌心的佛珠缓缓拨动,宣明繁言简意赅吐出一个字:“等。”
大臣们面面相觑:“等什么……”
不过一刻钟,享殿的大门被人粗暴地踹开,惊起满地灰尘。
荣王提着剑进门,鲜红的血迹在脚下蔓延。
朝堂上高谈阔论的大臣们面如死灰,连连后退,仅剩的几个侍卫挡在前方,却也如同强弩之末。
外边打斗声此起彼伏,仿佛能听见刀剑刺入身体的声音。
荣王紧紧盯着宣明繁,笑得肆意:“马上弓箭手就要来了,若不想死在乱箭之下,就请皇上退位让贤吧。”
御史中丞怒不可遏:“荒谬!皇上是名正言顺的大梁天子,你一个谋逆的反贼,觊觎皇位,罪无可恕!”
宣明繁面无表情,清润的声音并不见慌乱:“你让我退位让给谁?敬王?”
敬王今日称病,并不在祭典上,荣王知道缘由。只是看着宣明繁临危不乱,无所畏惧的模样,愈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数十个身穿黑衣的弓箭手悄无声息出现,荣王往后看了一眼,目露凶光。
“臣送皇上上路吧。”
弓箭手拉弓,箭尖对准殿内。
门外惨叫声不断,他拂袖:“动手!”
得意的笑容忽而僵在嘴角,他下达命令后,身后的弓箭手并不动手。
心中忽然涌起不妙的预感。
回过头,仔细看着弓箭手其中一人,竟是宣明繁身边的殿前司护卫常青。
淬着寒光的箭尖隔着两丈远,直指面门。
作者有话说:
正文还有三章
第7章
荣王谋逆的消息传进宫时,宁湘还跪坐在床榻前看着宣从一。
宣从一如今三个多月,除了夜里不哄孩子,其他事宁湘都是亲力亲为。
一刻钟前才给他换了尿湿的衣裳,就一回头的功夫,便见小娃娃艰难地翻了个身,趴在床榻上,脑袋晃晃悠悠可爱极了。
为人父母,对孩子的每一次进步都觉得新鲜,这是宣从一第一次翻身,宁湘又惊又喜,使坏把他拨回去:“再翻一个给娘瞧瞧?”
他仿佛听懂了,手脚并用,使足了劲儿又翻过来,傻乎乎地咧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