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原地有点局促,好一会儿才朝着她飘了过来,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更加不知道如何解释现在的情况。
——总不能承认,他做了两手准备,打算等自己一死,就让心魔顶上吧?
他本来想要狠狠心,一直藏在她的心里不出来,但是他高估了自己。
他一直告诉自己小不忍乱大谋,但是他发现——他连她睡觉不盖被子都忍不了。她一受伤他就忍不住要冒出来,于是他的漏洞越来越多。
八年后,他回头一看,发现自己变成的了个筛子。
魔的布局其实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他自己就是个最大的漏洞。
那只魔沉思了片刻,干脆往后退了一步,嗖地消失了。
她:“……”
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终于听见了一个很熟悉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带上了几分的蛊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的心恍惚了一瞬,但是立马意识到了这只心魔想要用魔族的手段来催眠她,要不是她睡得很浅,恐怕就要中招了。
她就听见了那只魔在低语:
“你在做梦,你刚刚看见的,都是做梦。”
“你那是太思念本座,所以才做了这个梦。”
“其实你根本什么都没有看见。”
岁:“……”
如果他是个饼,他的馅都已经露完了。
如果他是个水壶,一提水,都能浇花了。
茅草屋外的黑夜里,细雨无声。
她的声音很轻,睁开了眼:
“燕燕,我一个人睡不着。”
第7章 最后一战三
周围一片寂静, 就在她以为他已经消失了时候,黑暗当中传来了一声叹息。
许久之后,有团黑气钻进了被窝里, 幻化成了一只魔头的模样,把她塞进了怀里:“睡觉。”
在潮湿的雨夜里, 她睁开了眼睛, 明明黑夜里什么都看不见,她还是无声地笑了一下。
她并没有去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也没有问他为什么要瞒着她自己去渡劫。
只是感受着他的存在,渐渐地陷入了梦乡。
作为心魔的燕雪衣, 他需要留存着大部分的力量, 所以他出来的次数其实非常少。
本来他应该等她睡着就消失,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抱紧了她,蹭了蹭她, 像是流浪了许久的小狗。
——小狗也好想她。
就算是偶尔有天魔的扫视,他们谁也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在黑夜里互相感受着彼此的呼吸。
她醒过来的时候, 他已经消失了,但是床边的业火还在燃烧着。
她笑了一下,伸手一看,就看见了床边摆着一张护身符。
——正是那“救苦佛”发给其他人的护身符。
这日早上, 朝今岁将护身符放在了桌子上,对广平道:“这护身符上有一种吸力, 可以慢慢吸走人身上的生机。”
广平:
“昨夜贫僧出去了一趟, 那护身符就在兰若寺北面的库房里。应是明日大朝会的时候准备发给那些修士的。”
“贫僧和人打听了一下, 这护身符五年里年年都发,许多人的手中都有。”
护身符被发散到了许多人的手中,一旦天魔需要,他随时可以取用这些人身上的生机。
反观他们,想要将这些护身符全都销毁,那就太困难了。
她手指在桌子上轻敲:
“天魔如今不过是一缕幽魂,本身又不是菩提树这种存在,他是没有办法直接吸取生机的。”
生机不像是灵气,可以随便取用。
在修真界,这种吸干别人的生机来活命的,都是禁术中的禁术。
朝今岁隐约记得自己对这种禁术有点印象,于是闭上了眼睛,开始在自己的记忆力寻找。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对了,昆仑剑宗,书阁的禁书区!
她睁开了眼睛。
是一个阵法。
她不记得名字了,但是她能够隐约记得那阵法的运作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