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凉为何会有完备的弃婴养育机制,还不是女子体质孱弱,生产如过鬼门关,一尸两命比比皆是,导致大凉隔代便有青壮不济,无农无商无军,所以大凉针对此况,建立了一系列的保障,可对女子难产,却并未有医师增多。
头痛医头的法子,终究治标不治本。
母体不强,腹中子又如何能强健。
不说旁的,单看先帝,后宫充实,育有十子四女,可只有陛下一人长大成人,尊贵如天家贵子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平民百姓了。
“所以我想先试试,这个法子能不能改善女子体质,若是有效,我再想法子推行它。”
兰时眼睛亮亮地,还盘算了下,这底册若是给书局印刷,能不能分她几成利。
“那娘子预备怎么试?”平翎照顾兰时长大,又在兰时脸上看见她幼时的色,很是感慨。
不知从哪年起,她们娘子都刻意压着自己性子,尽力照着太子殿下心目中欣赏的贵女模子去长,也的确很有贵女风范,可还是会让人怀念曾经那磨喝乐一样玉雪可爱的小娃娃。
“这个,我倒是也想过,咱们仁明殿,服侍姑母的宫女约有十来人,我先把她们攒起来练一练。若是可行,把别的殿的宫女也攒起来练一练。”
宫中贵人她没法子支使,也不敢支使,宫女还是没大妨碍。
而且,若是将仁明殿的这些人都练起来,将来她也能走得更放心些,她不在,亦有人能保护姑母,谁敢同姑母大小声,这群婢子随便一个走上来一个巴掌打过去,打得那人银牙全碎,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平翎年岁不算小了,但还是身体力行地在兰时处留了一个名。
兰时捧着自己的册子,兴致勃勃地同皇后娘娘比划了半天,难得地勾起了皇后娘娘的热情。
皇后娘娘大掌一挥,便准了兰时的提议,不仅如此,她还换了轻装卸了重冠,自己上手练了一遍。
外行可能并不明白,皇后娘娘一上手便知道了,兰时的野心,远不只此。
这一套拳法,只是打底,若是融会了这一套,那接下来走什么,都会容易些,看来兰时,不只是想让她们强身这般简单。
皇后娘娘与兰时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想给姑母留一把刀,一柄可以斩向天下女子思想的利刃。
习武,并非只有男子可以,也并非只有武将家女儿可以。
这一套册子,她还送了一册到卫国公府,让程伯和花婶带到慈济院去,给那些娘子们练一练,不求多厉害,强身健体即可。
原本她想自己去,可如今的宫禁也不知怎么了,忽然便严了起来,她前日带着素常出宫用的令牌,竟然出不去了。
区区小事,又不好劳动姑母。
兰时便又折回来,正好教一教仁明殿的小宫人们。
统一的豆绿比甲,发系红绳,在仁明殿前的空场上,宫人们都觉得新,也并不累人,一招一式都练得极其认真。
兰时之前已经演示过多遍,此时穿梭一众人之间,不时纠正她们的动作。
日子一过又是十日,宫人们已将这一套练得有模有样。
正趁着清晨操练完一套,也带着她们渐渐熟悉简单的手势指令,等她们四下散去,兰时考虑是不是该拿出第二套腿法的时候,兰时置于宫外的信鸽,落到了石灯顶上。
兰时拆了,是一角碎布,上头歪歪斜斜地写着,救命。
兰时当即心下一沉,这字这布,都从慈济院来,外头出事了!
她的令牌已经失效了,再想出宫只能求姑母的指令。
“姑母,我要出宫,即刻便走,十万火急!”
兰时于正殿,行大礼,她想嫁太子时,都不曾这般。
皇后娘娘也被吓了一跳,当即抽了自己的令牌给兰时,又点了砚书与她同往,有皇后令牌,兰时能在宫内传撵,直奔门口。
谁能想到,宫门守卫一见兰时,竟拼死要拦。
砚书举令,居高临下,“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这是皇后娘娘的令牌,你们有几个胆子敢拦?”
宫门侍卫面露难色,“姑姑有所不知,我们也是奉命办事的,不敢有违。”
兰时端坐撵上,帷帽遮面,指甲掐进手心里,也尽力稳住了并不言语。
砚书横眉一竖,“奉谁的令来拦皇后?!”
侍卫们只得退下放行。
出宫门后,兰时立即下撵,掀起帷帽一角,色无比郑重,“砚书姑姑送我到这儿吧,我还需要您帮我一个忙。”
砚书颔首应下。
卫国公府的牛车已经等在宫门,兰时半刻也不敢耽搁,立马上车离开。
“东叔,到底出了何事?”
今日程伯未至,显然是出了什么事绊住了脚。
魁梧的黑脸东叔,天生一副亮嗓,此时却压低了声音,“听程大哥传信,那刑部围了慈济院,要拿苏编修,说他俸禄不清白。”
刑部,兰时闭了闭眼,这一天还是来了。
刑部归沈相管辖。
这沈相,到底是为何非在此刻拿苏姐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