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焦急地想转转脖子看看兰时,结果兰时直接一掌摁他脸上,“既然到了这一步,我与殿下交个底,从前我与殿下亲厚,所以我愿意朝着殿下期待的方向去走,去做殿下心目中大凉贵女的模样。”
兰时下定决心与太子殿下摊牌,“如今,我长大了,只想做我自己,做姜兰时,我的这一方天地,不会再只有殿下一人,我会有新的朋友,也或许会嫁一个殿下根本瞧不上眼的夫君,但那是我想过的人生。”
这个人生里,太子殿下悬如明月,居高堂,与她相距甚远。
“阿宛,你听我说,我——”
兰时已经不想再听了。
她抹一把脸,理好心绪,冷静道:“不必了,太子殿下记得方才的承诺便好。”
说完,下手极稳,一手刀砍在太子殿下颈侧,劈晕了他。
兰时架着太子殿下,将他放到一侧的榻上摆正。
又拿帕子细细擦了擦脸,理好衣襟,确认没有异状后才推门走出去。
对候在远处的常保说道:“太子殿下说要静静,不要上前打扰。”
回仁明殿前,兰时转道去了千重藏书楼。
那名叫祈月的小宫女今日被派来扫院子。
“我如今在仁明殿教宫人练武,你若是不当值,也可过来学一学。”
兰时恨自己迟钝,明明是这般相似,祈月她,应当姓苏吧。
程伯口中那个,没入宫中为奴的苏家遗孤。
苏姐姐的幼妹。
她也是听苏姐姐说了才想起来,苏姐姐的闺名,叫祁年。
“有点功夫傍身,不是坏事,你不必防备我。”
祈月喏喏称是。
兰时也不好久留,交代一声就走了。
祈月盯着姜兰时的背影,喃喃:“阿姐,姜兰时真是个很有意思的姑娘。”
兰时下手重,太子殿下深夜里才醒过来,身旁是常保与前来请脉的太医。
“退下!”
太子殿下揉着后颈,极不耐烦。
太医方才切过脉,已经确认没有大碍,同常保一同退下。
今日这事,换了任何一人,都能以谋逆论处。
可她是姜兰时。
太子殿下临窗而立,耳旁都是兰时一句又一句地质问。
他此前从未认为自己出过错,从不偏私,也不徇情。
可事关姜兰时,却总是失去理智。
罢了,不过是个编修小吏,放过便放过,若是再动那人,兰时怕是要与他决裂了。
太子殿下手握成拳,他偏不信,在兰时心里他还比不过那苏岐鸣。
他甚少见兰时哭,姜兰时像是把卫国公府家训刻在脑子里似的。
将自己当作男儿郎一般要求,不示弱也后退。
今天的眼泪,都流到他心里去了,整颗心都绞着疼。
宽仁待下吗?
既是她愿见的,那他便那般去做。
太子殿下提笔,写了良久,想给兰时,最终还是收进了书桌底下的盒子里。
第二日一早,太子殿下早早去了仁明殿,却并未见到兰时。
接连几日,他都用那信鸽与兰时传信,皆有去无回。
最后一次那信鸽落到太子殿下案头,脚腕处仍旧空无一物,咕咕叫着同太子殿下要吃的。
“何时才会消气啊,小知了。”太子殿下这几日来,竟然还品出了点甘之如饴的滋味来,弹指点了点那鸽子的头。
其实自重生之后,姜兰时都是有些抵触与太子殿下接触的,倒不是被伤得狠了,而是不敢靠近。
如今是不愿靠近。
她与她的心上人做了一世夫妻,也算是心愿得偿,可谁料到重生一世,反而看到了她心上人这样的一面。
她怜太子殿下背着江山社稷的重担,从未如愿。
她不愿再耽误太子,更不愿再耽误自己。
如今看来,竟然还得先可怜识人不明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