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吴穆叔侄离宫,吴钩本来策马来的,被自家叔父强行摁进了轿撵。
“你有什么打算没有?”吴穆扶额,家中子侄接不争气,勉强有这么一个稍微出息些的,结果只长了个子,没长脑子。
武状元吴钩信誓旦旦,“自是要一雪前耻,在北境军中建一番事业。”
吴穆展开折扇在吴钩头上重重敲了一记。
“蠢!”吴穆从前无论与同僚下属议事,话只说三分,余下七分,皆可心领会,可如今面对自家这不成器的后辈,只能掰开了揉碎了讲清楚。
“陛下点你前去,可不是光为了让你扬名!是为了让你——”
吴穆谨慎,不肯放声谈,与吴钩一阵耳语。
吴钩先是震惊,再是被委以重任的骄傲涌上来,心口一热,当即道:“叔父放心,交给我,我一定不让你与陛下失望!”
吴穆扯了扯嘴角,希望如此吧。
吴钩整顿三日,整装出发。
在京门口与陛下委派给他的一队人马会和。
有十数人之多,规模不算小了,可——
吴穆有些疑惑,这一队人瞧着个头不高力气也不足,出门也不骑马而是乘车,怪弱的。
“衙内,咱们快走吧,走快些或许还能赶上先头出发的那一队。”岑娘子算是慈济院里习武较好且心思缜密的,兰时特意将她留下哄骗吴钩乖乖听话往北去。
“那好,出发!”
吴钩领头出发,朝北追去。
时过半月,帝后二人仍旧没有统一。
这原本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驿站来报,太子殿下此行顺利,已经返程了。
这信是帝后一起看的,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这也太顺利了些!
换了刺史巡吏,少说也得两月。
皇后娘娘安慰陛下,“这也是好事,起码,咱们将太子殿下教得极好,能独当一面,将来陛下亦可放心把江山交到太子手上。”
陛下——
勉强有了些安慰。
其实太子殿下打了个时间差,他早已回程,再有个两日就能抵京。
他出发才不过三日,在京的飞羽卫便断了联系,他当时就直觉不对。
而后更是在到杭州时收到了兰时的信。
拿到信的那刻,太子殿下只欣喜了一瞬,而后心底那不安越发强烈,如今兰时极力回避他,前次他去徐州,他传了那么多信回京,兰时都未曾回过一封,现在他前脚到了杭州,后脚兰时的信就到了,就像是掐算好了一般。
当时东南驻军庶务他还不曾看过,不能走。
重派了一队人回去,也再无音信。
京中权贵,皆不许养私兵,即便有,也无一府能养出有可与飞羽卫一战实力的私兵来。
只除却一处。
卫国公府。
卫国公府的人,随便拎出哪一个来,都是战场上退下来以一敌十的好手。
太子殿下端坐马车中,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归心似箭,恨不能一日千里。
他轻叹口气,握着那封信,思绪起伏。
如今只盼兰时是厌恶有人暗中跟随保护,可别是心里有了什么打算才好。
“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吧,得道高僧!”
兰时忍了一路了,从幽州到涿州,从涿州到宛城,从宛城到定州营地的路上。
这和尚都没消停过!
早起诵经,间点要有燕窝,过午不食但每日定要午睡,他一睡便是两个时辰!
前头在涿州遇见了马匪,她都将人拿下,马匪老巢都给端了,时至那时,和尚所作出的唯一努力,就是忍痛让出了半面车厢,关那马匪头子。
本来一切都还好好地,后头的马匪帮众,捆成粽子跟着走,那和尚还念经企图引那马匪头子向善。
结果还没过半个时辰,那马匪头子被和尚一脚从车上踹下来了,彼时马车跑得正快,和尚一脚踹得狠,马匪头子在地上滚了一圈,头撞上大石,当场咽气。
兰时还检查了那马匪的尸身,即便没有那块大石,以和尚那一脚,这马匪也活不了多久。
六根不净造杀业的花和尚理直气壮地,“那马匪碰脏了我最贵的一件袈裟。”
这时候倒不自称贫僧了。
兰时忍了再三,咬紧牙关,问道:“所以你就当胸一脚踹断了他的肋骨?”
和尚也无辜,“谁能想到他滚下来的时候会碰到石头,既如此,贫僧多诵两遍往生咒,助他早登极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