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宛,你放心,有哥哥在一日,哥哥就养你一日,不过是太子嘛!有什么好稀罕的!改日哥哥给你寻一个更好的,一个不够寻两个!咱们阿宛,值得天下最好的二郎。”
啊?
兰时不知道她十三哥想到了什么,虽然现在胡说八道的十三哥说什么她都愿意听,可她不能任由他再祸从口出了,于是提醒:“我说我是来从军的,我的名字还是刚刚你亲手写的。”
承谚悲从中来,看看看看,那负心汉伤得阿宛都说胡话了。
“走走走,我是想不出主意来,咱们去找老五,他鬼点子多,让他想个法子,好好治治那负心太子。”
兰时没挣扎,乖乖被拽走了,不是找不到话头,是她怕自己笨嘴拙舌地解释不清楚,倒让她这脑子里住了三个话本先生的十三哥再生出些大逆不道的想法来。
还是让五哥来说吧,她也许久未见过五哥了,实在想念。
被十三哥拽着走出三步才想起来,她是带了人来给五哥治腿的,连忙回头眼示意花和尚跟上,花和尚痛失昂贵袈裟,不想去。
兰时自腰间抽出长鞭,凌空往后一甩,捆上和尚手腕,拽着和尚往前走。
“这是做什么?”承谚识得这条软鞭,是父亲做来给母亲防身用的,自母亲去世后,这软鞭一直奉在祠堂。
今日阿宛甩鞭的时候,很像母亲,明明阿宛都没见过母亲,可下意识做出来的动作却一模一样。
只是——
这软鞭尽头为什么要捆个和尚,他们家最讨厌道士和尚了。
“这是我请来的医术高超的得道高僧,给五哥治腿的。”
兰时偷偷摸摸地和承谚咬耳朵,“要是这和尚治不好五哥的腿,咱们就把他的腿也打断,把这庸医捆在军营里,作为他没治好五哥的代价。”
十三十四,一拍即合。
怕兰时累着,十三贴心地接过了她手里的长鞭,替她拽着这高僧。
这时刻,五哥与大哥都在主帐议事。
定州荒凉空旷,不比京城高楼耸立,鳞次栉比。但也有许多在京城一方方切割成块的天地看不见的美景。
比如此刻,日头西沉,正悬在主帐上方,硕大的圆盘,看着都觉得心头开阔。
兰时远远瞧见主帐,眼底一热,“五哥!阿宛来寻你了!”
在京中都算着距离迈步子的兰时,撒开腿朝主帐奔去,主帐那头帘子被掀开,五郎驱着那木头轮椅出来,常年披着的那温润的皮子褪开了些,隐隐带着些期待望向兰时的方向,眉宇之间添了些常人的烟火气。
“五哥!”
兰时扑到五郎跟前,矮下身来与他平视,“五哥,阿宛好想你。”
兰时原以为亲人相见必定是高兴事,绝不会掉眼泪,此刻伏在五郎膝上哭得一塌糊涂,五郎一下一下地顺她的背。
五郎声音温柔,如春日裂冰,溪流淙淙,“咱们阿宛回家了,以后一家人都在一块儿,我的阿宛呀,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卫国公和十三,一对难兄难弟站在一边,十三幽怨地看过去,大哥,方才阿宛看见我都没同我撒娇,也没哭!
卫国公无奈地回视,他方才手臂都张开了,结果阿宛趴在老五膝头哭,而且老五方才说的这一长串,比和他半个月说得都多。
“阿宛想吃什么?五哥让你十二哥去给你做,他这闲兵也该有点用处了。”
在五郎眼里,他自己是兰时最靠得住的兄长,余下三人,都是没什么用的兄长一二三。
“好!想吃拔霞供。”
兰时红着眼眶抬起头来。
前世的五哥一直没能站起来,可他在定州战至最后一刻,封棺入京。
兰时头一次违逆五哥的意,是坚持开棺,厚重的棺材板,一寸寸揭开,她丰俊朗的五哥,形销骨立,几乎被箭矢扎成了筛子。
那厚实的盔甲上有各种兵器留下的痕迹,护身的利甲都打成了碎铁,浸着五哥的血染成了褐色,被随葬棺内。
最后,她取走了同为陪葬的五哥曾经用过的长qng,自请去后位,接管北境军。
她打赢了,守住了姜府三代都在守护的北境,她也算死得其所了。
可她的兄长们,再也回不来了,卫国公府的小十四,最后还是活成了无家可归的小十四。
“定州风沙大,可别一来就被吹坏了脸,先进帐吧。”卫国公哪怕面对幼妹,尽量软了声音,也依旧极有穿透力。
震得兰时与五郎一齐看他。
卫国公温和笑笑,心想,还别说,他们府里最养眼的两个站在一起还真是让周遭都失色了,这般容貌,放眼大凉,也只有卫国公府才有,还一下两个,两个!
兰时擦干眼泪,站起身来,“大哥!”
兰时从随身的荷包的大荷包里掏出一对护腕,看着十分精巧。
“我在京中时,画了图纸,找宫内有经验的老师傅打造的,这一只护腕里头能放十枚暗器,大哥的武艺,大开大合,配上此物,定能出制胜!”
她研究了许久,才将这护腕造得轻巧些,不至于带累手腕受伤,又能将敌手一击致命。
收到礼物的卫国公,怨气全消,迫不及待地戴上试试,轻按机关,那暗器射程能半里路。
“果然是个好东西,还是咱们阿宛厉害,能研究出这么个宝贝!”
卫国公开怀大笑,一旁的十三,幽幽道:“大哥,你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