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兰时说不惯,想钻到地缝里头去,瞧着太子殿下乐在其中甚至跃跃
这话兰时说不惯, 想钻到地缝里头去,瞧着太子殿下乐在其中甚至跃跃欲试的模样, 心道论脸皮还真是比不得太子殿下。
兰时紧了紧手臂, 勒了下太子殿下的颈,“太子殿下倒是很期待的模样,莫不是真的等着这事发生?”
太子殿下加快了步伐朝东宫走, 春寒料峭里暖意融身, 满面春光,“不过是喜欢你的这份在意罢了, 若是旁人这般,你看我会如何!”
“我也不会真的这般!”兰时贴着太子殿下的耳朵渐渐提了声,太子殿下被吓了一跳, 也没将耳朵移开半分。
只听兰时二字又说:“我的家学祖训也不许我如此!我待你之心也不会允许我如此!”
“我知道。”情人间的呢喃,只消两个人听清便可。
“知道便不要期待这事!”她从前怎么没发现萧褚胤还有这一面。
东宫各处亮堂地很,太子殿下不愿看他们拢上来打扰,背着兰时翻了自己的宫室的高墙。
兰时揶揄道:“好俊俏的身法,太子殿下果然深藏不露。”
太子殿下朝后仰了仰头,与兰时贴面, “竟还笑我。”
太子殿下背着兰时悄悄溜进了书房, 怕惊动了人,也不点灯,摸着黑朝里走,险些被中央的大香炉绊倒。
还好有兰时自他身后拉住了他。
“初一哥哥,都到了自己的寝殿了,不然点上灯来。”
在自己的书房里磕出个好歹来, 说出去也不大好听。
太子殿下摸索着捧出一件物什, 拿火折子点亮了提给兰时瞧。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 兰时却在,灯火阑珊处。”
横在二人中间的,是较之一般灯笼大上一圈的兔子大花灯。
能做国手的画艺,将毕生所学都投在这兔子上头,大兔子不见冗状,憨态可掬。
它还手捧一簇兰草,那簇兰草,用绸缎松松扎着,结扣的位置,是块刻着水纹的玉佩。
兰时执玉,太子殿下将他与兰时都融进了这画里。
“本想用夜明珠代替蜡烛,有风出来也不会熄灭,还能保存地长久些。可夜明珠的光太冷了,衬得这兔子也冷漠,便算了。我后来又想,若是你喜欢,我再多做几个就是。”
萧褚胤人情冷漠,在自己父皇身上都没用过这么多心思,只在姜兰时这里细致入微,面面俱到。
“若是没有今日赐宴这事,我一早拿着这花灯去你府里寻你了。”
太子殿下和兰时的手,在那花灯的玉佩处相碰。
二人对视,暖光下情意丛生。
兰时失语,而后支支吾吾道:“我也不是、不是十分急着成婚,还、还有些事情要做呢。”
太子殿下闻言紧紧握住兰时的手,“阿宛将军可得言出必行,这世上还有何事能重得过我?”
太子殿下这般问完,便有些后悔了,他在兰时心中是很重要没错,但儿女私情没那么重要,与他同等重要的,还有北境,有姜府,有天下,有黎民百姓。
他以一敌四,胜算甚微。
“也不是要反悔,初一哥哥你这是什么表情?”
兰时抚平太子殿下紧锁的眉头,举着花灯牵着太子殿下的手到围榻前坐下,将随身携带的香丸扔进香炉里,与太子殿下围炉恳谈,“初一哥哥知道,我的毕生所愿,是保全北境军,保我大凉边境无恙。”
兰时将花灯轻搁在桌上,眼睛晶亮,胜过花灯。
“我的愿望实现了,却也并未完全实现。你还记得我参与争标,开慈济院的事吗?”
太子殿下点头,那件事初时不觉有异,事后争标内情浮出水面,他动了怒,严惩了文家子。
想狠心管教兰时,却没舍得。
“可这事我还没能妥善安排下去。”她是北境军先锋,这也不过是说得好听,她没有朝廷敕封,这番虽然扬名立功,也会被人疑心是家中捧她。
她不在意这些,但却明白,有这个名头,许多事都会好做许多。
贫苦人家的女子,为了活下去,并不介意抛头露面博出一番事业来,可高门大户里头的,却自矜身份,对女子出头,很是不齿。
她不担心慈济院内女子往后生计,有她有萧宝圆,总不会让她们饿死,总能帮她们寻到谋生立世的办法。
“你现在担心,姜兰时昙花一现,便就此沉寂,成为茶余谈资。”
兰时被说中心事,诚实点头。
“那你有想过如何扭转吗?”太子殿下有些清楚兰时为何会在突厥并入大凉的当口回京了。
“想到了一些,可没有契机。”
她想做的事,在百官眼里,可能有些离经叛道,势必会遭到弹劾。
“我想这世上可以有许许多多的姜兰时,除却谋生的贫家女,还有从没走出过那一脚院落的闺秀。”
明明都是花朵一样的女子,闺阁中为些莫须有的小事争来斗去浪费光阴,而后便是从一个内宅挪到另一个内宅里。
这就是他们想要的吗?真的没有女子在一方绣阁里问过,为何男子可以科考入仕,边境从军,女子却只能在内宅里了此一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