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蝉一个激灵,如同惊弓之鸟跳坐起来,慌乱地合上课本塞进书包里。
楼祁不动声色地看着一闪而过的高三生物封面,声音平淡:“看来现在客人不多,还能看书。”
脸轰地涨红,林蝉胸口轻微起伏,紧张地说:“现在没人,我才……”她垂下脸,头发微微凌乱,毛茸茸的。
“我很吓人吗?小知了,这么紧张。”楼祁见她受到惊吓的小松鼠似的,勾着唇角笑了。
林蝉慌忙摇头:“没……没有。”
楼祁点点头,慵懒地笑:“哥长得也不吓人吧,别紧张。”
他对周旭阳那句“她看到你就跑”耿耿于怀。
林蝉疑惑楼祁怎么突然说出这话,用力点头。
满意地笑,楼祁拍拍林蝉毛茸茸的头发,她头发很软:“多学习,不要被安佳拖累了。”
他没有问她一个和安佳同桌的中下游,怎么会看高三课本。单肩挎着包,楼祁迈着长腿,径自穿过大堂,进入后院那幢漂亮的小楼。
夜色里,二层小楼亮起金色的灯串,星星点点像夜空闪耀着星星。门合上,没一会儿,二楼中间的窗户亮起灯。
夜色里,星星点点中,一盏明灯点亮黑暗。
林蝉抿着唇,记下了那扇窗。
楼祁住在星空里。
卧室空空荡荡,一览无余,除了一套桌椅,一张床,嵌入式衣柜和书柜外,再无其他。
楼祁把包扔在地上,仰面躺在床上。惨白的天花板上,白炽灯的光刺眼。
裤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声,楼祁摸出来一看,表情瞬间阴沉。他放下手机不接,但对方不依不饶。手机不停震动,楼祁坐起身,只能点开接听,语气生硬地问:“什么事?”
楼父被他噎得呼吸一顿,不满地压着怒气:“让你来北京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我和苒苒都希望你来。家人们都想见你。”
他的语气分明是居高临下的命令。
根本不是他和所谓的家人想见,是他的年龄大了需要接班人而已。
楼祁脸上闪过一抹冷意,眉眼间都带着狠厉,冷笑道:“谁跟你和你女儿是一家人?我忙得很,没事别给我打电话。”
楼父还没来得及开口,楼祁就挂断了电话,手机远远甩到床头。坐在床脚静了几分钟,楼祁忽的起身,抓起外套离开房间。
过道黑着灯,阴森森的。他走到走廊深处的房间,轻轻敲门。门内安安静静,没有回应。
楼祁深吸口气,低哑着嗓子声音破碎:“妈,睡了吗?”
屋内悄无声息,依旧没有回应。
紧抿起唇,楼祁鼻腔泛酸,喉结滑动一下,转身下楼。
时间接近晚上九点,林蝉简单打扫一遍空的女浴室,回到大堂,撞见楼祁从天井出来。她眨眨眼,疑惑地问:“你怎么下来了?”
楼祁脸色不善,明显情绪不好,轻挑下巴,他低声说:“到点了,走,我送你回校。”
外婆的浴场比ktv远,回校要穿过长长的暗巷。林蝉一个女生独自走夜路的确犯怵。
楼祁从车房推出一辆经年不用的老款小电驴,不大,积了一层灰。他擦拭干净,抬眼见林蝉好地看自己,楼祁轻咳,不甘心地解释道:“等下年就去考驾照,买辆机车,哥带你飞。”
明明只是随口一说,林蝉心脏重重一跳,像得到了承诺似的。她也知道,楼祁不会将这句话放在心上。
昏暗的巷子里,林蝉分辨不清楼祁的耳朵是不是红了,她笑盈盈地看着楼祁,第一次发现他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路灯昏黄,光线朦胧,有飞蛾在灯泡前飞舞,落在地上影影绰绰。楼祁回头看林蝉,对上那一双清亮如黑色鹅软石的眼睛,一头一麻,挑眉:“上车。”
林蝉从没想过居然有一天能坐在楼祁的车后座回校。这辆小电驴看着不大,速度却挺快,车子起步很猛,一下就冲了出去,在巷子里灵活地拐弯穿梭。
前方是一个下坡,车子以超过它原本的时速往下冲,林蝉几乎能听见破旧小电驴身上发出的哀嚎声。失重感突然而至,她心悬在空中,被狠狠揪紧。
楼祁一路抿着唇不语,盯着前方,带着凉意的秋风扬起他鬓角的碎发。林蝉抬眼看他侧脸,看得出来他应该有心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尽管紧张,林蝉依旧紧紧握住小电驴后侧的横杆,怕自己和楼祁有身体上的接触,也怕打扰到他。不想车子驶出了居民区来到红绿灯,前方红灯,小电驴倏地刹车。
林蝉整个人都往前滑去,身体直接撞在了楼祁后背上。楼祁身体僵住,他敏锐地感觉到少女柔软的胸脯贴着他的背脊,然后偷偷移开。
宽松的衬衫遮盖,看不出来……林蝉不仅藏住了她一双漂亮的眼睛,她成绩也存疑,还掩藏了更多傲人的秘密。
身后女孩小声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低低笑了一声,回头说:“嗯,是我急刹不对,我下次注意。”他话里有话。
林蝉愣了半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脸登时红得滴血。
绿灯,再次起步,楼祁放缓了速度,他懒散地说:“你抓紧我。”
林蝉身后没有靠背,抓着横杠并不安全。她小声应了,声音随风四散。手轻轻往前揪住了楼祁的衣角。
楼祁低头瞥了一眼,勾着唇角漫不经心地笑。轮胎正好压过一颗石头,车子上下颠簸,林蝉惊呼一声,双手搂住了楼祁坚实的腰腹。
晚风徐徐凉爽宜人,吹不散林蝉一脸的滚烫。
她小声说:“对……对不起……”
楼祁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风拂过他的脸,身上的木香淡淡的,裹住林蝉。他的衣角被风鼓起,林蝉偷偷的,小心地用手压住。楼祁感受到了那小小的动作,唇角微微勾起。
这时候,林蝉听见楼祁似笑非笑的声音说:“以后少道歉,多跟我说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