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低缓徐徐,酥麻进了耳朵眼,一直酥进了内里。
时衾恨不得她的耳朵听不见,这样身体真实的反应就不会让她难堪。
她将手里的抹布丢到桌子上。
“不要再这么叫我了。”她已经不是你的宠物了。
“傅先生。”
时衾用他以前最讨厌自己喊他的方式,叫他傅先生,提醒着他们之间的距离。
女孩生硬的话语,一字一句刺在傅晏辞心上。
他静静看她,眼眸漆黑。
许久,他轻叹一声:“衿衿,就这一天,和我好好说话行吗。”
时衾望着他,阳光透过绿植泼洒进来,在他俊朗面庞上投下婆娑树影,鸦羽似的眼睫密密。
真他妈迷人。
真他妈岁月静好。
时衾捡起抹布,朝他脸上扔去。
“你做梦。”
眼前一黑,傅晏辞感觉到脏湿的抹布砸在他脸上。
擦过窗台的抹布,夹杂着灰尘和植物的味道。
他突然想,如果他们没有分手,这多像是平常的某一天。
他故意说了什么话,惹得小姑娘羞恼,抹布扔过来,耳畔是她温温软软的骂。
傅晏辞一向做事果决,从不后悔,偏偏遇到和时衾相关的事情上,却总是犹豫踌躇。
他轻扯唇角,凉凉自嘲,抬手拿下抹布,敛去了瞳孔里复杂情绪。
时衾不想看他,转身去了厨房,找了条新抹布。
她拧开厨房的水龙头,水龙头发出闷响,水流四溅开来,直接洒了她一身。
时衾愣了愣,赶忙想要把水关上,然而水龙头已经不起作用,关了依然有水溅射出来,水台下方也有水渗出。
之前她一直在浴室接水打扫,没想到厨房的水管年久失修,一用就坏了。
她赶忙蹲下来,打开水台的门,检查里面的水管。
傅晏辞在外面,见时衾久久不从厨房里出来,水流的声音不断,他皱皱眉,起身去看。
狭小的厨房里,时衾跪在地上,身子探进了水台下,两只手握住不断冒出水的细长管道。
白色t恤被水打得很湿,薄薄的布料贴在身上,隐约透明,衬出如象牙般细腻的肌肤,动作里凹处了浅浅腰窝。
傅晏辞眸色沉了沉,又很快移开了视线。
他走过去:“怎么了。”
时衾从水台底钻出来,她眨了眨眼睛,眼角流出一滴水,盘起的乌发松散,也变得湿漉,如海藻般垂在肩头。
傅晏辞在她脸上停留两秒,眼眸红红水润,像是小鹿的眼睛。
男人喉结突滚,随即垂下眼帘。
到了这种时候,时衾实在无能为力,也不再跟他怄气。
“水管坏了。”她擦了擦脸上的水,闷闷地说。
“我来吧。”傅晏辞脱掉身上外套,慢条斯理将裤腿袖口卷起,明明是来修个水管,举手投足依然处处矜贵优雅,不紧不慢。
不像时衾,已经是一身狼狈,她望着男人动作,抿了抿唇,让开了位置。
厨房地上已经积了浅浅两厘米的水,好在有防水台,没有蔓延到外面。
傅晏辞蹲下来,裤脚打湿了也并不在意,他弯腰进到水台下,有条不紊地检查水管。
时衾靠在橱柜门上,浑身湿透,早就累得不行,彻底不管这些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任由水打湿她的牛仔裤。
她的目光落在傅晏辞身上,他的手臂沾了水,白色衬衫也被打湿,深一块浅一块。
平时那一副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模样不复存在,仿佛被拽下了凡尘。
水管检查到一半,傅晏辞突然停住,将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下,放进了西裤口袋,像是怕把戒指磨坏,极为珍视。
“……”时衾别过脸,当作没有看到。
溅射出来的水形成了薄薄水雾,阳光从上方的窗户透进来,穿过那水雾,出现了一道小小的彩虹。
七色彩虹横跨在男人宽厚结实的背上。
时衾怔怔盯着那条彩虹,忍不住去想,这一天真的很像过去某个平凡一天。
他们共同面对着生活的琐事,傅晏辞在这种时候,总是显得很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