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空、大司马、大司徒之职被陛下去了,陛下在朝臣建议下,改立三省六部。”
含星细细解释了何为三省六部,可惜她居于深宫,探听到的消息有限,一些细节并不明晰。
夏沉烟仔细听完,问道:“伯父致仕了?”
“尚未。夏家毕竟是姑娘母族,陛下看在姑娘面子上,给了大老爷一个工部尚书之职。可惜大老爷如今身子有恙,恐怕无法领职。”
正说着话,一个宫女掀起门帘,从外头进来,禀报道:“皇后娘娘,夏家大夫人求见。”
“不见。”夏沉烟说。
宫女应是,行礼告退。
“是姑娘当年下的毒……发作了?”含星不确定地问。
夏沉烟点头,“毒性不够强,不然容易被发现。伯父死不了,但我估摸着,他再也做不了官了。”
含星黯然,良久方道:“也算为含月报仇了。”
也就只有她的姑娘,会在她从外头回来时,给她递一方擦汗的帕子;也就只有她的姑娘,会处心积虑,为一个婢女报仇。
雪落了一天,雪停时,陆清玄从校场回来。
守门宫女掀开门帘,另一个宫女脱下他的大氅,他站在熏笼边,略微散了身上寒气,才进了内殿,去寻夏沉烟。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连日来,他每次入内殿时,大约是因为知道会见到她,平静的内心都会泛起涟漪。
夏沉烟面无表情地坐在榻上翻阅棋谱。
陆清玄走近,不由问道:“出了何事?”
“无事。”夏沉烟放下棋谱,“只是了结了一段过往。”
“这段过往让你不开心?”
“厌恶居多。”夏沉烟看他,“陛下为何总能体察到我的情绪?”
陆清玄一边抚摸她的头发,让她心情平静下来,一边说:“因为我们都是一类人。”
当年他在上书房学习时,先生教导他,帝国储君不可情绪外露,一举一动应符合规仪,恰如其分。
他从小就学着沉稳做事,平和态,优雅得体。巧合的是,夏沉烟与他类似,她就连掩饰情绪的方式,都与他一般无二。
夏沉烟仰头看他,他情宁静,甚至称得上有几分温柔。
他垂眸静静与她对视了须臾。夏沉烟问道:“陛下今日去阅兵了?”
“正是。胡人没有足够的粮草过冬,也许要入侵了。”
夏沉烟心不在焉地点头,想着夏家的事情。陆清玄却说:“要不要出去玩?”
“现在?”
“对。”
“还未用晚膳。”
“你想在宫里用完晚膳吗?”
夏沉烟摇头。
陆清玄微笑,抱住她。“出去玩吧,沉烟。”
他知道,这样能让她开心。
夏沉烟应好,两人换了衣裳,乘一辆青绸马车出了宫。
宫中有太监们扫雪,国都中的雪却没什么人清扫。马车驶过,发出吱呀的声音。
陆清玄带夏沉烟去了一家酒楼,夏沉烟说:“我没有去过这家酒楼。”
“我知道。”陆清玄说。
他的皇后喜欢出门游玩,他特地寻人打听了国都附近好玩的地点,又在看完她的游记后,沉默地,把大多数地点一一划掉。
只剩下这家酒楼,口碑好,她也没有来过。
于是他特意带她过来。
第45章 偏爱
夏府的正房,雕甍绣槛,灯火通明。
夏家大公子夏沉怀,立于夏家家主的病榻之前。
夏家家主满面病容,恨声道:“开科举,遴选寒门之子;废三公九卿,改立三省六部;还有那些新颁布的法令……这些统统是针对世家的围剿!李家已经栽了,焉知陛下的屠刀下一个对准的是不是夏家!”
夏沉怀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垂首恭听。
因为谋害夏沉烟,李家触怒圣颜,主使者被问审,其余家眷,尽皆被贬为庶人,只原先的顺妃身份更高一些。听说她似是落了水,性情大变,忽然说,兄长们的诗皆是她作的。李家忙得人仰马翻,谣言却还是逐渐传了出去,世人褒贬各异。
夏家家主念叨了一会儿,又开始剧烈咳嗽,婢女连忙上前,轻抚夏家家主的后背。
咳嗽声逐渐停息,夏家家主脸色铁青,正要痛骂夏沉烟,一个小厮入内,对夏沉怀说了几句话,被夏沉怀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