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少年郎要多锻鍊,一个刺激的吻让你的身体有那么多反应,真是年轻。」
「吵死了,臭大叔。」方昕懋衝出这房间的速度宛若逃命。穆冷杉想想也是,他刚刚做得的确有些过头,可是他还想继续下去,这跟接触莫柊花不太相同,她身心已做好准备,能坦然接受炮友关係,毕竟方昕懋不是他能随便下手的对象。
穆冷杉吃着棒棒糖,躺在床铺釐清他的思绪。他休息到下午三点,再回到顶楼雕起背面的梅花纹路。以及改变作品原先四隻手的设定,额外加一对合十祈祷的手,表达望天地能给性别自由,不管从哪一面欣赏这作品,皆能得到对美的多元感受。
原先是振翅高飞的翅膀,他老觉得很普通,又削去半边翅膀,换成即将张开羽翼翱翔的形态。整体符合他想像中的画面。
他穿着无袖背心,嘴巴改含薄荷糖和冰块,坐在作品的背面,情专注,持续鐫刻花纹。汗珠延手臂的肌肉线条顺势流下,脚边有一个大塑胶袋接着木削,他一边雕刻,一边以手背擦汗。
午后时光非常寧静,无人打扰,他反而有一些寂寞。他戴上耳机,跟着轻唱。
他没注意到有一人静静站在通往屋顶的门口。莫柊花提早下班,看到穆冷杉一早传的讯息,本来要给他惊喜,谁知她听着那大叔的哼调,猜出那是方昕懋的<一首暗恋回盪左心房>。她的眉头挤成八字,缓缓退出这空间。
一直以来,她的确利用穆冷杉的身体,紓解自己的私慾,可她没想过当对方不再被她拥有,失落感好比分手失恋那么沉重。
她有选择权的,或许在她和穆冷杉最后一次上床时,不要喊「阿茂」的名字,改说他的,两人说不定还有未来。亦或,现在意识到自己的情感,她应该去打扰他,摘掉他耳机,清楚告诉他自己的心意。那男人至少有百分之八十机率会答应她,当她的男友。
最后她选择「离开」这张底牌,因为她实在太没把握对方会选择她,毕竟当初她跟穆冷杉的互惠关係,是怕情感上重覆受伤。她已经没力气再谈最终会难过的恋爱,因此她选择放弃。
莫柊花按着扶手,缓慢下移,只想快点回去把脸上的妆容卸除。她走到一半,慢慢蹲下来咒骂她的脚,为业务跑整天累得发肿,连路都走不好。甚至,怪自己是无效减肥,步伐重得像大象走路。
她蹲在楼梯转角,泪水随黑色眼线滑落。她越是揉去泪痕,眼线晕开的面积越大。她十分鐘后站起来,腿有些麻,但她仍需前行,避免大家见到她变成熊猫的模样,那才是最尷尬的事。
***
大厅人声交杂美食香气,视线略昏暗,聚光灯落在中央舞台,方昕懋坐在高脚凳,手持吉他,清新的旋律回盪每一桌间,将他们的注视吸引至台前,他以温柔的歌声唱道:「我望向那棵大树和夕阳,倾诉所有对你的欣赏,上课你坐在我前方,你总是低头偷上网,放学我盯着你的脸庞,你偶尔抬头哼儿歌唱,曲调循环我的念想--」
吧檯有一名喝着可乐的男子,戴着鸭舌帽,人高马大,他目不转睛看向方昕懋,手脚不听使唤,嘴巴贴在杯缘,咖啡色液体顺嘴角淌落,他恍然定格几秒,直到旁人提醒他,才收起下巴。他拿着酒保给的面纸擦身,顺便谢谢坐隔壁的穆冷杉。
「你知道他是谁?」穆冷杉喝着纯威士忌,喉头隐隐燃着闷火。
男子继续深情直视,「阿茂,我的高中好兄弟,听老同学说,他在这边打工,趁明天没课杀来找他。」
「你喜欢他?」穆冷杉施力掐着玻璃杯,对眼前的男子越看越不顺眼,浮肿的手筋预告着,这是最后一道封锁线,暂时先稳住他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