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宪空一下子紧张起来:“承承怎么了?”
王亭真:“李肃那厮直接去到宫中,找他那太后姑母要奶吃去了,竟想用皇家来逼迫我侯府嫁女。”
王亭真这是真急了,话都糙了起来。
张宪空暗暗握紧了拳头, 一种重要东西在慢慢流逝的感觉萦绕心间, 可惜拳头里什么都握不到。
“王兄, 今日我与承承已表明心意, 天塌地陷我也绝不退缩, 最坏的结果我都想好了。若读书席武, 挤进兵马司也没能过上我想要过的好日子,那丢掉我一直为之奋斗的这一切也不可惜,而承承就是我的好日子。”
张宪空说着,眼里略带落寞:“其实,她都清楚的,我早已行过允诺拜礼于她,说过初心不改。她都知道的。”
王亭真眼睛一亮:“你不要管她,只要你不变,她肯定是想嫁你的啊。”
王亭真在张宪空这里得了准话才离去,待他走后,张宪空坐在椅榻上,一动不动,陷入沉思。
李肃并不是因为武功高强而察觉到柜中有人,从他后来送药就可看出,一切他都是有预谋的。今日赴约,他本想系上心上人所送的腰带,但却找不到了。
腰带不可能丢,他收的好好的,府里人也不可能会动,那只能说明他一直在被人盯梢,甚至这个人还能进到府里来,可见武功了得。
因为被人盯着,李肃能确定他在承承屋中,根本不用他泄露气息,李肃也能确定他人在柜中。还有腰带,他若不派人盯着,怎么会连腰带这样的小事都一清二楚。
所以,今日去赴宴,张宪空特意留心了身后。以他的武功底子、修养,若是留了心没有人能跟到他,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可今日,他能感觉得到,没有人盯着他,他也没被人跟。这一点确实令张宪空感到疑惑,难道是他想错了?
此刻,他坐在这里,又捋了一遍前因后果,最后决定以后都要打起精,保持警惕,有没有人再跟着他,他都要第一时间察觉到。
张宪空还想了很多,其中就有想要快速变强的迫切,而他也不甘心,他一心经营而挤进去的兵马司就要走到头……
想来想去,张宪空决定做好自己该做的,只要他还在兵马司一天,只要李肃的手还没有伸到这里,那他就该着眼眼前事。
眼前他手上正忙着的,有关齐府与云京匪患的疑云,他还没有拨清。若这真是一个机会,被他错过了岂不可惜。张宪空决定,争取承承的同时也不能误了此事,他爱情要搏,前程也要搏。
保帝侯府里,赶回来的王亭真发现,父亲母亲房中还亮着灯,而承承也在,他们还没有商议完。
王亭真这次进到屋去,对王承柔直言道:“我刚去找了张宪空,他并未退缩,且心意已决。你要想好,如今的形势,你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能说服皇上打消拿保帝侯府去喂给固国公府的念头,不要皇上拿咱们去做了交换。可咱们能拿什么来说服皇上?当年被救的又不是他,是他爷爷,而救皇祖爷的也不是咱们,而是已埋入黄土的老祖。这份恩情早已褪色。”
王亭真说话时,没有人打断他,都在听他说。
“剩下那条路,就是你赶紧嫁人。嫁了人事实已定,皇上与李肃也只能认下。现在有利的是,你正好也有合适的成婚人选,不用去瞎抓一个来,为何不赶紧抓住这根稻草。”
其实不用王亭真说,在座的也知道,要不得到皇上的支持,要不赶紧把自己嫁了,彻底断了他们打王承柔姻缘的主意。
王亭真说完,屋内没有人说话。
许久后,王霜道:“还有两个方法,我说出来,你们听听。”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都带疑惑,就见王霜脸上是从来不见的严肃与认真,他道:“皇上这是急了,固国公府的势力越来越大,而现在又正处在李宽泽要死不死之际。皇上的意思自然是想趁首辅的身灭,销李家势,而李家也想借这机会,把家族里最终选出来的李肃推上去。完成李家新旧权柄的交替。”
王承柔结合上一世的经历,她知道父亲说的是对的。她不关心朝政,却没想到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的命运都与朝政息息相关,牵扯不清。
听父亲又说:“其实这个时候,皇上是最需要支持的,保帝侯府多年谨遵家训,不参政议政,只做富贵闲散一员,但若是情形有变,也不是不可变通。只是你们要明白,一旦迈入权政的大门,就再无回头之路。好也罢坏也罢,全家的性命都会悬于其上,如行独木,如履薄冰。一着不慎,全家老小粉身碎骨。”
王霜说到心寒之处,还感慨了一句:“所以说,李家还是了不起的,全族性命押上这一注,势要做那能左右皇权的权臣。”
王承柔听罢,暗暗地想,不,他不是要做唯我独尊的权臣,而是只要唯我独尊。
王霜:“我说的你们听明白了吗?”
所有人都听明白了,侯爷的意思是,他们主动投诚,打破家训,进入权力中心,坚定地站在皇上一边,与固国公府、与太后公开为敌。
王夫人问:“那还有一个办法呢?”
王霜叹口气:“唉,这东西我本来也是要传给你们兄妹的,现在若是承承要用,就先紧着她。王亭真,你没意见吧?”
王亭真:“啥东西啊?不是,我的意思是啥东西我都没意见。”
王霜起身:“你们跟我来。”
王夫人、王亭真以及王承柔不解地跟着王霜出了屋。王霜把他们带去了祠堂,进去后,他先是点了香,跪拜了一番,然后从最上面的灵牌那里,拿出一个授封。
一看这颜色,王承柔就知这是皇家之物,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被父亲收藏在这里?
王霜小心地打开:“你们祖爷爷在救下皇祖爷后,不光是求了进云京的机会,还求了个这。”
真容露出,原来是一封诏书,内容是,若保帝侯府后人犯死刑重罪,念在曾奋勇救驾,可凭此旨保一个万全。
王亭真抬起头来:“这,是个免死金牌啊。”
“没乱碰,救命的。”王霜打开了王亭真的手,然后把东西重新裹好,递到王承柔面前,“虽是救命的,但用在此事上肯定也行。咱们把这个交上去,换你个姻缘自由,皇上肯定会点头的。”
王承柔没有接,祖上用机智与英勇换下来庇护后人的重要之物,她怎么能给用了呢。
“不,父亲还是收起来吧。与其把它用在这里,不如用在参政议政失败后,或是就此传下去,总要用在保全族的时候才算物尽其用。”
王承柔想,她之所以上一世没听过见过这东西,应该是父亲去的太急是一方面,另外大禹没了,赵氏江山倒了,这东西也就没用了,留着还可能是祸患。
王承柔坚决不收,王霜只好把东西重新收好。
王夫人这时给他来了一句:“侯爷真是藏得深啊。”这句也不知是说他东西藏得好还是说他人。
王夫人也只是点了这么一句,现在正值家里遭事之际,自然不好跟侯爷计较。
侯爷与王夫人让王承柔自己再想一想,然后尽早拿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