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人还弄不清王承柔那场婚仪的传言是真是假时,喻哲儿却是知道事实真相如何的。小公爷那样一个霁风明月般的人物,竟被王承柔逼得行了悍行,落下一个抢不过无名小卒张姓男子的传言。
喻哲儿能容下王承柔使各种手段去追李肃,因为李肃值得。那样优秀的儿郎,当然要被人欣赏被人追才对,但她不能容忍王承柔践踏他的心意。
王承柔凭什么看不上李肃,移情别恋的那么快,比之坊间所传的那些负心男子有什么区别,都该是让人唾弃的。
还有让她更伤心的是,就因为这件事,父亲与她提出,或许不再考虑与李家结亲的可能。
父亲给的理由是,李肃娶谁都没问题,但最后他得把正室的位置给她。看李肃对待王承柔的样子,怕他以后大事一成,该是想起当年的求不得,这皇后的位置还不定落到谁的头上。
喻哲儿承认,父亲说的有道理,但她不管,她就要嫁与李肃,她甚至在心里偷偷想过,哪怕最后她不是正室那又如何,他当了皇上,妾室自然也贵为皇妃,那样的尊崇与地位,能是一般妾室相比的吗。
喻哲儿就在这种心境下,才对王承柔不搭不理充满敌意的。王承柔恐怕做梦都想不到,喻哲儿如此对她,竟是为了给李肃抱不平。
就在命妇女眷们都等在聚福殿的时候,太后那里,她与赵涌彦把庆端公主叫来坐在一旁,听他们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这殿内还不止太后与五弟,还有监厂的副监宋公公。
李太后问:“宋卫,今日公主的贺礼,你要一一查验清楚,不可出了差错。不是哀家不信你们,是上次云公主过寿的时候,就少了件贺礼,闹到皇上那里去,真是鸡飞狗跳不像样子。”
宋卫规矩地答道:“太后娘娘放心,奴才一定尽心尽力,决不会让上次的事重现。”
李太后:“嗯,要说还是你办事让人放心,你们正监最近在做什么呢?”
宋卫:“邵公公他,忙着皇上给的差事呢。”
太后看了赵涌彦一眼,然后她说:“邵鸣有些事还是看不透,心里只有圣上啊。”
这话让宋卫怎么接,做人奴才的,心里不有圣上还能有谁。
宋卫点头哈腰的,没言语,太后干脆直接道:“有圣上不是坏事,就可惜圣上心里没有你们监厂啊。”
宋卫马上跪地:“太后娘娘明鉴,奴才们只知效忠,哪里敢图圣上之心。”
李太后:“忠心忠心,你们有忠心,为什么不敢求个顾念你们的心。我这人,最看重主动迈步之人,像五王殿下,他对我有忠心,我就要顾念着他。宋正监,你回去办差吧,再想想怎么把差办得更好些。”
宋卫不知娘娘是口误还是已经把话说到这么明了,其实他心里有数,这一趟被召见,宋卫想了很多种可能,但唯独没想到的是,太后与五王竟是想把陆鸣舍了,推他上去。
宋卫行完礼后走了出去,看到张宪空站在外面,与义子对望一眼,宋卫问自己,敢吗?机会给到眼前,你敢吗?
太后这里忙完正事,这才带着公主与五王去到聚福殿。
他们一行刚一进院,就见院内有人惊呼。五王与张宪空同时看到令他们心悸的一幕,就见亭子那里,有人脚下不稳欲要摔倒。这不是令二人心悸的原因,而是这位马上要摔倒的女子一把打到同在亭中的王承柔身上。
王承柔本就站在边上,身后就是台阶,这要是摔下去,她必是伤得最重的一个。
五王与张宪空在看到这一幕后,同时朝前飞奔。张宪空心里大骇,经验告诉他,他就算再快也是来不及阻止这一切发生的,可他除了尽最大的力量与速度奔过去,他再做不了什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闪到亭中,一只有力的手臂把王承柔拉了回来。同样的,拉她回来的李肃也吓坏了。
在他把王承柔向自己拉回的这个过程中,他头痛欲裂,同样是无数的片刻向他脑中涌入,却不同于那日在张府新房里,那时他不仅头疼还伴有眩晕,但此刻,除了疼痛没有眩晕。
如台上唱大戏一般,一幕幕的剧情按序目顺序一一呈现在他面前,一个楔子、一个转场都不曾落下,全部在他脑中演过一遍。
爱与恨,情与仇,不甘与遗憾,怨恨与愤怒……所有情绪如海潮冲刷着李肃,各中滋味,无以言表。
巨痛消失,李肃此刻无比的清明,像是打通了所有的关窍,他,全部都想起来了。
第45章
王承柔在惊惧中发现自己安全了, 有人拉住了她。但拉住她的人,同样让她惊惧。
只是,李肃这是什么表情?不止他的情怪, 他的声音也很怪,颤抖中带着哽咽,蕴涵着太过复杂与饱满的情绪, 却只道出三个字:“王,承,柔。”
眼下的情况, 他能说的正常的话有很多,唯只叫她的名字,属实不正常。还有,他哽咽着吐出她的名字时,那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悔是她看错了吗?
下一秒, 痛悔不见, 王承柔的双臂被李肃死死掐住, 他用力太猛,她于他来说又太轻,王承柔一下子失了重心, 被他拽的悬空一般的整个人晃荡了一下, 晃得王承柔头晕。
李肃掐的她手臂生疼的同时,他语气变了,同样的颤抖哽咽, 但多了愤怒与怨恨:“王!承!柔!”几乎是吼出来的, 那咬牙切齿痛恨的样子, 像是要生吃了她一般。
王承柔承受着李肃的雷霆震怒, 像个皮影木偶似的被他往上一提, 这个动作迫使她需要把头全部仰起来面对他。
李肃的样子好可怕,是王承柔前世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哪怕当年他把逃跑的她亲手抓回来时,都没有这样。
恐惧弥散到王承柔的身心,可这还没有完,只见李肃做出了更可怕的举止。
他恶狠狠地看着她,却忽然冲她笑了一下,笑的让人遍体生寒,他的眼一下子就红了,有水汽在里面弥漫,他不再吼叫,只轻轻说道:“去死吧。”
说完他就松了手,松手的力是向后的,他要推她下去,这是王承柔的第一反应。
她再次失了重心,没有东西可抓,只能第二次向后仰去。身后是十几级的石阶,她真的会摔死的,李肃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张宪空在赶来的过程中一直注视着这边的情况,在看到王承柔被李肃拉住后,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被惊出的冷汗刚要下去,就见李肃忽然松开了王承柔的手。
好在,他赶过来了,可以来得及接住王承柔。可还没等他出手,李肃飞身而下的同时朝他扔出了暗器,张宪空在躲与不躲之间,快速地做出了选择。
肩膀一痛暗器入体,但他没管,只紧盯着王承柔,他与李肃同时伸出手,但还是李肃快了他一步,李肃重新拉住了下坠中的王承柔。
他搂着她刚一落地,就松手推开了她,好像她是什么脏东西,他嫌恶地很。
王承柔自是站不住的,她朝后倒去,坐在了地上。由于惯性的原因,这一摔可不轻,王承柔捂着肚子站不起来了。
张宪空马上跪地扶着她,眉眼关切,上下查看。王承柔小声地痛吟,能看得出来,她是摔疼了哪里。
张宪空急问:“哪里痛?摔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