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道:“九日后是个大吉日,大婚与封后都很合适。”
王承柔:“九日?这么急?”
清香知道她主子并不盼着大婚或是封后,但若是这一步妥不了,不如选个主女方更吉的好日子来完礼。所以,九天后的日子很难得,若是再想碰到这样的日子,就得一年以后了,想必皇上是等不及的。
清香:“贵主请相信奴婢,这真是一个大吉的日子,大婚以及封后都是大典,日子马虎不得的。”
听清香这样说,王承柔忽然想到上一世。上一世她与李肃成亲的日子好像就没有好好算过,怪她嫁得太急,生怕他后悔了。不过从他们的结局来看,与日子并没有什么相关。
王承柔似喃喃自语:“九天,罢了,九百天又如何。”
她看了一眼一旁候着的孙世,她们的对话他该是全听了去,王承柔唤了他,让他把清香算出的吉帖给圣康殿送去。
现今李肃看着这吉帖,心里也嫌九天太短,他是因为想要给王承柔、给天下人看一场隆重无比华丽无比的大婚仪式,而这样的话是需要时间的,九天确实是太赶了。
但又一想,这是难得的上吉日子,加上本来他就对重新娶到王承柔迫不及待的盼望着,九天就九天吧。清香那奴婢倒没有藏私,没给他算出个一年半载后的日子,她若真敢那样做,他也不会饶她。
李肃转天就在朝堂上公布了此事,与他想的一样,没有反对的声音。虽堂下众人都知道王氏女是再嫁女,但上面坐着的这位帝王,从多年前就与此女有过纠葛,如今人家是篡了皇权的新朝第一帝 ,朝堂上的大臣保住性命不被清算就不错了,哪能拥有指摘皇帝决策的胆量与权力。新帝想娶谁想封谁为后,还不是他说了算。
就这样日子定了下来,九日后就是帝后大婚的日子。
李肃非常在意这次大婚,他按吉例提前把王承柔送回保帝侯府,并在此期间遵循老例忍着不去看她,但有一点与一般的成亲不同,保帝候府在王承柔回去后被围了起来。王承柔知道这是李肃怕她跑了,他多虑了,眠眠还在宫中,父母兄长她又带不走,她又能跑到哪里去。
侯爷与夫人提前知道女儿要回来,候在了门口,不是因为这是未来的皇后,而是因为这是他们被强行留在宫中许久未见的女儿。
与王承柔一同回来的有孙世,还有其他李肃安排在元尊殿里的奴婢,她们每一个都不用猜,全是李肃的人,王承柔的身边除了清心与清香,剩下的都是李肃放在她身边的眼线。
这么多人盯着,王承柔与父母不得在府门口说话,侯爷两口子还得跪拜女儿,虽然大婚还未举行,但王承柔是从元尊殿里出来的,实则已是皇后,就连孙世他们的称呼也早变了,从贵主改口到到皇后娘娘了。
被王承柔扶起来的王夫人还是没忍住,她问:“眠眠呢?没有与你一起回来吗?”
王承柔心里一颤没说话,孙世马上答道:“夫人,公主在华昭宫,没有与娘娘一起回来。”
王夫人明白了,这是皇上把人扣在了宫中。
晚些时候,王承柔把宫中一众留在了她的院子里,一个人来到了父母房间。
王夫人看到女儿过来,眼泪止不住,王承柔没有哭,反倒安慰起母亲。
侯爷待王夫人心情平静些后,压低声音对王承柔说:“看现在这架势,想要逃出升天是不可能了,你还是自己想开些,大江对面也不是没有希望,也许会有守得云开的一天。”
王承柔:“父亲不用担心我会想偏,我还有你们还有眠眠,如今我只求可以好好地把眠眠养大。”
王夫人闻言问:“我刚听那内侍的意思,你现在并不能把眠眠带在身边,是吗?”
王承柔点头:“李肃给她立了一宫,要封她为公主,待大婚后,我就可以常常见到她了。”
这话里的意思,王夫人听明白了,皇上现在是在拿眠眠来胁迫她的女儿。可那人如今成了皇上,她除了与侯爷一样劝王承柔,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侯爷轻叹一口气:“能篡位夺权的,怎么可能是良善之辈,以前的国公爷就不是善茬,你此去入宫,虽被封为皇后,但还是要小心行事,这位爷的心胸并不宽广 。前日,听亭真说,赵陆现在处境极惨,别的前朝官员都被赦免,只有他,”
王承柔一惊,急问:“赵陆怎么了?”
“听说挨了酷刑,双目失明还被毁了容,人还关在大牢里呢。”
王承柔想说,不可能,李肃明明答应了她。但后一想,李肃的小动作还少吗,他暗地里告诉眠眠,他是她的父亲,那么暗地里对赵陆进行残害又有什么不可能,想想当初,他也只是答应会留赵陆一条性命。
王承柔色落寞,她怎么可能不欠赵陆的,说不欠赵陆人情,不过是说给李肃听的,如今事情变成这样,她这份人情是欠定了。
终于到了吉日这天,比起皇上简单到都称不上大典的登基仪式,帝后的这场大婚可谓壮观。九天的时间要想做到这样极致,可见帝王花了多少心思。
吉日吉时,大婚使与大婚副使先到圣康殿叩见陛下,然后宣读纳皇后的诏书,最后带着纳彩礼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保帝候府,迎接皇后娘娘进宫。
保帝侯王霜接使者,奉制纳彩,后引其入院,正婚使宣旨,众人跪地听旨。待众人起身后,只身着大红嫁服的王承柔再次跪地,行问名仪制。
副婚使问答双方八字合仪,侯府方答后,王承柔才可起身。
帝后大婚的典礼本就繁复,加上李肃极其重视,一丝一毫都要按规制来,正副婚使在侯府里一套套做下来,时辰也耽误了不少。
终于,王承柔接过封后宝册,这套接亲礼才算完成,皇后娘娘可以去往宫中了。
李肃等在大殿廷,看着王承柔所乘凤舆,经正门进入,受文武百官的叩拜。他看着她着大红皇后规矩的婚服,被人从凤舆中搀扶出来,站在了他的旁边,踏实与满足从心里升起。
他想与她说说话,可不知该说什么,想着待大礼完成有的是时间说,却听身旁王承柔道:“当年,你与喻哲儿的大婚典礼,我还记得。”
第章
帝后大婚,皇后是不披红盖头的,按制头戴珠冕,能挡一部分面容,但拦不住全部的视线。
王承柔偏头越过李肃朝右边看去,视线落在一处角落,而李肃则是紧紧地盯着她,听她道:“上一次的帝后大婚,我是站在下面观礼的一个。倒是忘了,如今后宫空缺,我当年所处的位置,现在空了出来。”
李肃脸色一变,顺着她的视线朝一处看去,那处确实是块空地,没有站人。
王承柔看他一眼道:“看也没有用,你该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的。”
李肃马上回头:“你怎知我想不起来。”
王承柔收回视线,直视前方道:“我当然知道,当日我站在那里,帝后二位所有的举止、表情,婚仪的全程我一瞬都没有错过,曾想过你可否会看我一眼,但没有,你眼中只有你的皇后,一个眼都没有施舍给我。但是,我这个被你抛之脑后的曾经的正妻,却被这满殿的众人惦记着,她们可是一个不落地把各式各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如芒在背,那滋味……”
王承柔停顿下来,眯了眯眼:“想来,上一世我受的所有侮辱,都是拜你所赐。此情此景,我虽成了站在帝王身旁的人,但感受不到尊崇,有的只有那日的记忆与感受,物是人非罢了。”
李肃一把握住她的手:“别说了。很多时候我是无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