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寧愿他们动我,也不要你去负责。」她顿声几秒,问:「你真的在乎我吗?不管我说什么,都会考虑我的心情,不擅自行动那种,在乎?」杨嘉凡凝去的双眼里确实是无庸置疑。
薛槿荷闭上嘴:毫无意外、猜得到。
「那让我自己解决。」她拜託地喊。
下秒,她大步移向前。
在她即将掠风而过时,杨嘉凡立即拉住她,不肯。「我会很快处理。要是你按照命令上去,不知道会被怎么谈论。我不想你被栽赃,或者被冤枉,更不想你必须负责却遭其他人误解。」
「如果我被开除,你会怎样?」
「他们开除你之前,必须先开除我。」
「你努力好久才成为主管。不要那么……」
「不是自掘坟墓,成为这样的上司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我想要的,就是我现在做的。」他说服她。
可是薛槿荷仍满副有话要说:「我知道你想成为好上司,但无论如何,我也不想你以代替我的方式保护我,还要被上头问责。我讨厌这样。」
「除了这么做,我还没有想到其他方法,可以让你继续待下来,安心工作。」
「如果没有方法,你让我去,我自己解决。如果真的必须负责,我会先承担下来。而且,你如果真的被公司解僱,我还有可能安心工作吗?你真的觉得我能吗?」薛槿荷百分百盛怒。
她所有表现出来的都是,她自己知道答案: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见她因生气而揪起眉眼,杨嘉凡一时开不了口。
「上头一开始就要我去,我会照按命令。你不要上楼。」薛槿荷稍绕过他,往前迈去。纵然知道自己即将要有什么苦难,也不想听他说服她,让她改变心意。所以她装若无其事,一步步往上迈。
她所有的姿态都真真切切。
即将错身而过那刻,杨嘉凡拉住她。不想她那么做。「要我眼睁睁看你被误解,我也不能什么都不管,还继续工作。」
不管是他还是她,都无法轻看彼此下定的决心。不仅他,或许薛槿荷也深深明瞭。逐渐的,她慍火上涌。
「你刚刚说要替我负责,不也是一种自以为?我不想要这种在一起。自以为站出来承担部属的过失,就认为对方会开心。可是我不开心。我们在一起,到底算什么?还不如分开好了。」
不是气话,也不是一时头昏脑胀不够清醒。
也许是太清醒了,薛槿荷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杨嘉凡瞧得很清,看得很深。但就是心里太明白,反而希望她说的,只是一时气话,因为太生他气,才会说要分开,才会说还不如分手。
薛槿荷最后望他一眼,满是馀怒,转身往上去。
他耳边彷彿能听到她逐渐远离的脚步声。杵在原地,杨嘉凡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明明回到自己办公室就好,却始终迈不出步,或许是不敢迈了。
「我们的……下一步……」该往哪里去?
杨嘉凡思绪深陷,突然间有手机铃声响起。
他没有什么心思;铃声响许久,才不得已必须让铃声停止。他低下脸,慢拿起手机,不经意瞥见来电者是范闵瀚。
「嗯……」将手机附耳,杨嘉凡无力轻回。
「我这里有好玩又有趣的事,怎么样,要不要来跟我喝一杯?喝茶?喝酒?」范闵瀚声音听来非常兴致勃勃,末句不停反覆喝茶喝酒,似乎打不定主意到底要对他说喝酒还是喝茶。因为他本来只喝茶,上次却喝点酒。
他几乎无法思考朋友的邀约,脸微垂:「嗯……」
不特别答应,不是考虑,单纯听见朋友说话。
「这种有趣,你一定也特别想看。毕竟处理好玩的事,向来是我的专长嘛。」范闵瀚自信满满。
杨嘉凡缓缓抬起头,倏地想起范闵瀚平日里从事和擅于处理的工作。他诚恳对彼端说:「这是我这辈子唯一、最大的请求──请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