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行箴进了自己那屋:“齐文朗不是想求慕朝坐下来跟他好好谈谈?慕朝空出时间了,就明天早上八点半,还在灰鹤俱乐部的空中咖啡厅。”
时聆发现商行箴和程慕朝对这个俱乐部的执念颇深,他问:“你也去吗?”
商行箴说:“怎么不去,齐文朗单独面对慕朝得吓得屁滚尿流吧。”
时聆在意道:“怎么不直接约在程信?”
商行箴乐了:“那也得齐文朗敢啊。”
时聆靠在窗旁的圆桌上不说话,商行箴知道他想什么,转身从酒柜里挑了瓶威士忌,问:“带上你,去不去?”
上次俱乐部楼下浩浩荡荡围了一大票人,场面有多宏观时聆都记得,个个凶恶煞抄着家伙,还是在商行箴提醒过别动手的情况下。
说到底如果真厮打起来,时聆并没多少勇气去面对那种场面,他按着桌沿儿,问:“那帮人也去么?他们在场我就不去了。”
商行箴摸了只酒杯,斟了两盎司左右:“事已成定局,再恐吓也是徒劳,不去。”
时聆放心了,瞅着商行箴手里的洛克杯眼红:“叔叔,喝了酒不能马上洗澡,今晚我不跟你睡了。”
商行箴回小沙发坐下:“我在休息室洗过了。”
时聆舔舔唇珠:“我也想喝。”
商行箴晃了晃酒液:“现在又敢了?”
以前再怎么顾忌,后来不也心甘情愿吞咽了那么多回,时聆说:“有什么不敢的。”
商行箴笑了笑,重新起身去伺候人,拿出另一个杯子同样斟满两盎司,拉开酒柜的抽屉,里面堆满之前随手收集的酒标吊牌,他抽出一张好看的。
时聆伸着脖子看:“要干什么?”
桌上搁着钢笔,商行箴将酒标翻过背面摁在指下,握笔在空白的地方写了句“cll ”,冒号后面跟着他的手机号。
洛克杯压在酒标右上角,商行箴坐回沙发里:“云顶威士忌,烈酒要慢慢喝。”
时聆才意识到商行箴是在把他们未认识的岁月里曾经历过的琐事一点点渗透回他们共有的记忆里,他介怀商行箴在雪茄馆被侍应生搭讪过,那商行箴就用这种方式拔除他的芥蒂。
时聆敛起那张酒标吊牌,捧着酒杯窝到商行箴腿上,主动碰了碰对方的杯身:“叔叔,干杯。”
“长大了。”商行箴摸了摸时聆半干的头发。
时聆就蜷在商行箴怀里一口一口抿着酒,他的酒量不好也不差,但因为没尝过威士忌,所以不确定自己喝完会不会口不择言。
“想什么?”商行箴问。
云顶口感柔润,时聆剩着杯底浅浅一层,用冰凉的手指抓商行箴搭在他腿上的手:“叔叔,你明天跟他们谈完能腾出空吗?”
商行箴道:“看情况,怎么了?”
时聆顾左右而言他:“快开学了。”
商行箴将空杯子朝桌面一磕,抽走时聆的那杯,一口闷掉了剩余的酒:“明天上午不回公司了,从俱乐部出来如果时间充裕,你想上哪直接跟我说,我陪你去。”
桌上两只空酒杯并在一起,时聆点点头,忍不住道:“不愧是兄弟俩。”
无缘无故说起这茬,商行箴以为这点儿小酒就把人弄醉了,颠了颠腿问:“怎么说?”
时聆分享除夕跟商宇喝酒的事:“商宇也是嫌我喝得慢,然后把我的喝掉了。”
这事瞒得可够久的,商行箴把人赶下去,起身后又拽着时聆一同栽到床上,剥掉他的裤子让他勾着腿弯:“兄弟俩还是有些区别的。”
握过酒杯的手指犹带凉意,时聆是热的,商行箴试探他时他被刺激得裹紧了那截冰凉,然后将自己的温度输送给对方。
酒液像是在体内荡漾,时而顶上咽喉逼出难耐的声音,时而涌向腹部席卷成一枚火球,时聆的左掌扣住商行箴的后脑,也不知该推拒还是该挽留。
没做太过火的事儿,商行箴给时聆吹了一发,洗漱完回床边时发现时聆已经睡了。
裤子还扔在床尾,商行箴没管,关了灯拽高被子,把时聆搂进怀里。
第二天八点半不到,商行箴就带时聆在灰鹤俱乐部楼下跟程慕朝碰了面,程慕朝只身前来的,问:“你俩咋这么早?”
商行箴反问:“你呢,不是最爱踩点到?”
双方谁都不说原因,谈笑着先后进了电梯,程慕朝插着兜看向时聆:“弟弟,得空过来程信玩儿啊,让秦玄哥带你逛逛。”
时聆看了眼商行箴:“叔叔去我就去。”
程慕朝大笑起来,逗弄够了,刚好电梯到达楼层,几人拾步出去,进的还是上回那个包间。
咖啡端上五分钟左右,齐文朗才匆匆忙忙赶到,时聆捧着杯康宝蓝撩了一眼,随后又转过脸看着窗外。
和商行箴的冷峻沉着不同,程慕朝一贯是笑面虎的作态,热情地招呼齐文朗坐下:“齐董不给面子啊,嘴上说着诚心见我,到头来还让咱几个候上那么久。”
齐文朗眼有些涣散,脸上仍是镇定的:“抱歉抱歉,车子送去维修了,打车过来耗了点时间。”
今天的和谈是临时挤出来的,程慕朝待会还有别的事要办,掏出那份盖了章没签名的资产委托协议,说:“齐董,相信你这次真的考虑好了才约我们出来谈,可别像上次似的冲动撕毁协议,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的。”
越拖延利息叠加得越多,齐文朗不会不明白这个理,可协议上囊括的财产数目分明远高于他所欠下的债。
然而事情发展至此,不做出让步很难挽救局面,齐文朗定了定,攥着协议企图一条条跟对面的两方细细谈明,才谈了两三项,程慕朝就敛起笑容,有些不耐烦了。
齐文朗焦虑地搓了搓左手小臂,时聆随他的动作看去,他在对方小臂划拉出来的伤疤已经结了痂。
包间里的气氛凝固半晌,齐文朗清了清嗓子,正要续上话,身旁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摔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