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瞧着比谢玄姝显老一些,却能瞧出年纪该是差不多的。
这女子是福泉宫的掌事姑姑,也是谢玄姝的奶姐。当初随谢玄姝入了燕王府,又随她一同入宫,当上这福泉宫的掌事姑姑。
谢玄姝对这位奶姐多少存了几分依赖,见她来,色稍显缓和,拉着她的手喊:“青岩……”
被唤作青岩的掌事姑姑安抚地拍了拍谢玄姝的手背,轻声对福慧说:“福慧,你先出去。我屋里有药膏,就放在头一格柜子里,你拿去擦一擦脸,也好得快些。”
福慧对青岩不大热情,她敷衍点头,又朝谢玄姝行礼告退,方徐徐退出。
出了门,福慧脚步微顿,恨恨地回头看去。
这个青岩,假惺惺做什么!谁要用她的药膏,装什么好人!
福慧心里骂着,又想到谢玄姝,心里更是不满。她跟了谢玄姝许多年,为谢玄姝办事许多年,竟无论如何都比不上那个青岩!
谢玄姝变得易怒,一受刺激就要不舒服,叫心中更为浮躁这事儿,福慧是知道的。就是因为知道,今日她才故意激怒谢玄姝,再悄悄将这事儿传出去。这个主子不护着她,不偏袒她,自然有重视她的主子!
想着这些,福慧冷笑,大步离开。她也没去青岩屋里拿药膏,只顶着这张脸,在福泉宫走了一圈,又借口到外边办事,离了福泉宫去。
福泉宫正殿之内。
青岩为谢玄姝按着额角,心疼地看着她,苦口婆心劝道:“娘娘,您已是宫里头最得宠的了,还想旁的事做什么呢。左右永昌伯府也不是什么无名寒门,便是日后失了宠,皇上也不敢真要了您的命。且这般作为,若叫皇上知晓,怕是要心生不喜,到时候岂不是……唉,还是安稳过日子好呀,娘娘!”
谢玄姝红了眼睛,转头看着青岩,哽咽着说:“奶姐,难道你不明白我的苦楚吗?我……人人都只瞧见贵妃的荣宠万千,哪里知道……沈允信他根本就不是人!”
青岩哪里不知道,她拉着谢玄姝的手,轻轻拉开那衣袖,露出底下触目惊心的伤痕,含泪恨恨地说:“若当年早些定下亲事,不来选秀便好了……”
第7章 饿肚子
南宫。
因着沈洺除了清晨洗漱与三餐,其余时候都不叫人伺候,宋清河便回了自己屋内闲坐着。
今日沈洺那些话,多少伤了宋清河的心。她明明没有下毒,沈洺却一口咬定是她下的毒。
不过……仔细想来,那午膳是宋清河拿进去的,沈洺怀疑到她身上,也无可厚非。但……沈洺他怎么就不怀疑怀疑别人,明明这午膳送到他手上时,路上不知道要经多少人的手,最后才经由她送到他手上。这般算来,路上能下毒的人多了去了,可不止她有机会下毒呢!沈洺难道就不会怀疑别人吗?怎么就一口咬定是她……
宋清河越想越是心里头不舒服,满脑子都是这件事,想得她整个人气鼓鼓的,又是露出委屈巴巴的样子。
可委屈归委屈,午膳时候一到,宋清河还是照例去南宫门口拿饭。
宋清河走到门口去,拍了拍门,只问今日的午膳送来没有。
外头的太监没开门,只不耐烦地叫嚷道:“没有饭,滚回去,别吵吵!”
外边的声音模糊,宋清河依稀辨认着,只觉有些像那矮个儿太监。她想叫对方的名字,却想起来自己从未问过这个,只能着急地跺了跺脚,“怎么会没有饭呢?是不是又被你们拿走了?”
外边太监的说话声音忽的大了起来,更明显听得出来,就是矮个儿太监的声音。他重重冷哼一声,骂道:“人家压根没往南宫送饭,关我们哥俩什么事?你也别嚷嚷,省些力气。否则再几顿没饭吃,你怕是要饿死了!”
宋清河气得直拍门,高声对外边的两名太监说:“压根没给送饭?可这冷宫、牢里头都给饭吃呢!南宫怎么会不给饭吃!”
矮个儿太监狠狠踹了两脚这门,踹得这门砰砰直响,“吵什么!南宫怎么就不可能不给饭……”
突然,外边的声音停住了,没等宋清河觉得怪,多问两句,便见那门打开了。
高个儿太监按着矮个儿太监的肩膀,递过来一个窝窝头,“拿去,少他妈嚷嚷,吵得我头疼!”
矮个儿太监脸色难看,朝宋清河呸了一声,“这可是我们从自己的饭食里匀出来的,往后少来扰我们哥俩清净!”
宋清河接过窝窝头,刚想说什么,就见高个儿太监瞪着矮个儿太监,正色道:“话那般多做什么?打发走就是,你还想留她说多久的话?”
矮个儿太监被这般一说,忙摆上凶狠脸色,开始赶宋清河进去,“去去去!别跟这儿杵着,我们要关门了!”
说完,矮个儿太监砰的一声将门关上,又噼里啪啦上锁。
门内响起脚步声,明显是宋清河离开。二人才嘿嘿笑起来,走到台阶处坐下,乐呵呵地讨论刚才打的赌。
“哎呀!要我说啊,她肯定是自己吃了的。哪有人都没饭吃了,还把唯一的窝窝头给别人啊!”矮个儿太监一拍大腿。
“你可别妄下定论,她是个笨的,死脑筋,说不准真给废太子了。”高个儿太监想起宋清河,嗤笑一声。
“啧,那废太子肯吃吗?我瞧着他不像是肯吃这些东西的人啊。”矮个儿太监皱着眉,仍旧坚持自己的想法,“说真的,哪有人饿肚子了,还想着别人,何况那人就是个废太子,也不是正经主子。我啊,还是赌她不给。”
“那我赌个……他俩一人一半吧。”高个儿太监脑海里浮现这样的场面,忍不住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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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河拿着窝窝头回去之后,并没有直接回自己屋内,而是站在沈洺门口,满脸都是犹豫。
其实宋清河也是有些饿的,但……罢了,还是给沈洺吧。
下定决心之后,宋清河敲响沈洺的房门。
这回沈洺很快开门,只色仍旧冷冷,脸上红点也没消去。
“什么事?”沈洺语气淡淡,听不出好,也听不出不好。
“今日的午膳……只有这个窝窝头。”宋清河声音越来越小,说话间大着胆子把窝窝头塞到沈洺手中,“我知道主子想是吃不惯的,但眼下只有这个了,还望主子……别嫌弃才是。”
说完,宋清河就要走。
可沈洺却是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