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
天蒙蒙亮的时候,王滇终于结束了任务安排,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好了,就这样,今天子时之前朕要看到。”
底下坐着的官员如同死了爹娘,齐刷刷地看向顶头上司曾介。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陛下这又是干什么?
完全没有用处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得这么急?
老大你快跟陛下说句话啊!
曾介试探性地抬起头来,“陛下。”
王滇忽然抬手扶住了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曾卿,事关重大,至关重要,你也是朝中的老臣了,朕年轻,能用的人手有限,只能把事情交给你才能放心。”
曾介愣住,眼里闪过震惊和不可思议。
天可怜见,上次陛下单独跟他说话,说的是‘老匹夫,头上都快没毛了,少来朕跟前碍眼’。
苍了个天!
曾介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但是听着面前陛下付以重托的诚恳目光,平和郑重的语气,他竟然跟被下了降头一样,心中涌起了激动。
“臣曾介,必不负陛下所托!”
周围半死不活的下属:???
“朕同你们一起。”王滇给了曾介一个肯定的目光,看向那群下臣,“此次事毕,都重重有赏!”
周围的气氛意料之中的活泛了起来。
在他们以往的印象中,这位陛下乖张、暴戾、嗜杀,是个人人都避之不及的疯魔,然而相处一天下来,他们发现完全不是这样——
眼前的这位陛下冷静、平和、智慧果断,甚至十分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简直就是他们心中梦寐以求的领导者。
哪怕他们现在做的事情只是平平无甚至有些繁琐的整理资料,却因为陛下跟他们呆在一处而让人格外有动力。
中午吃饭的时候,陛下竟然让御膳房送了色香味俱全的御膳,半点不介意地跟他们一起坐在堂上的台阶一起吃,这是何等的平易近人!
一直忙碌到半夜,终于整理地差不多,王滇翻着手里的案卷,案几后的众人都紧张地屏息凝望着他。
王滇看完最后一页,抬起头来冲他们露出了个淡淡的笑容,“做得不错,诸位爱卿今日辛苦了,快回去歇息吧。”
众人脸上顿时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以及涌上心头的无法言喻的骄傲。
一群人依次散去,有个身着官服的青年落在了最后,出门前忽然转过身来。
王滇从案几后起身,有点头晕,干脆坐在了台阶上缓一缓,一抬头正好撞上了他的目光。
“臣文玉,向陛下请罪。”他忽然跪了下来。
王滇不解:“请何罪?”
“臣从前以为陛下懒散度日,荒诞不经,无心国政,德不配位,但今日相处,却是自己看错了,陛下宽宥仁厚,勤勉刻苦,当是难得一见的贤仁之君。”文玉抬起头来,目光坚定,“臣愿誓死追随陛下,为陛下肝脑涂地!”
王滇在这番情真意切的剖白中愣了片刻,而后起身走下台阶,亲自将人扶了起来,“朕往日荒唐,承蒙众爱卿不弃,只愿君臣相得,兴我大梁。”
文玉激动地面色涨红,离开时双眸含泪,复又再拜。
王滇没想到只是一块加个班,竟然还能加出个小弟来,心情颇好地回到了书房,沐浴洗漱完之后靠在床头翻看那些案卷。
“陛下,前些日子您安排下去的那些人都传了消息回来。”云福凑上来低声道:“毓英问您现在看还是明日再看?”
“明日吧。”王滇说:“朕今日乏了。”
他是呼吸不畅生生憋醒的。
昏暗的烛火下,梁烨笑得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捂着他口鼻的手一松,捏住了他的脸颊,“起来。”
王滇已经有两日没见过他,不见他的时候整个人都身心舒畅,这会儿半夜惊醒,真就跟做噩梦一样,但他还是拍开梁烨的手坐了起来,“干什么?”
他刚醒,身上的亵衣有些凌乱地敞着,梁烨的目光在他脖子和前胸流连了几遭,“朕睡不着。”
王滇被喊醒十分烦躁,“你睡不着关我什么事?”
“你真是没有半点性命握在别人手中的自觉。”梁烨对他这个态度十分不满意,伸手勾住他亵衣的侧领,猝不及防往旁边一扯,衣服底下露出了大片白皙的皮肤。
“还挺白。”梁烨对他的肤色做出了点评,指着他心口处的红色小痣道:“朕这里也有一个。”
王滇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把亵衣扯了回来。
梁烨瞬间觉得没意思,不虞地问:“你这次怎么不生气了?”
“…………”王滇这回一个字都不想跟他多说,拽起被子打算继续躺下睡觉。
他没看见梁烨脸上逐渐阴沉的笑,不等他躺下,四肢百骸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直接让他疼出了声。
梁烨恶劣地捏住他的手腕,让他看皮肤下那只蠕动的恶心的蛊虫,欣赏着他煞白的脸和颤抖的嘴唇,慢条斯理道:“朕说了,朕睡不着。”
王滇眼睛里疼出了血丝,死死盯着他笑吟吟的脸,想开口说话,结果一张嘴只能发出不稳的喘息,那声音还不如闭嘴。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身体里的剧痛才逐渐消退,只剩下疼痛过后的虚脱,而始作俑者靠在床头另一侧折他睡前看的案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