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绝人烟, 只剩下这座矮矮的小木屋。
在从阮府回来过后,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 阮清开始躲着慕以, 每到晚上慕以熟睡的时候,才会悄声的钻进被窝,与他睡在一起,天亮之后又消失不见。
一连好几天都是这样。
木窗外面的院子里面, 徐徐绽放的梅花散发着幽香,飘进屋子里面。
窗外寒冷刺骨,可是屋子里面却温暖如春,房中的案桌上摆放着许多书还有一些小玩意, 一看就是怕屋子里面的人无聊而布置的。
慕以看着这些东西,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被阮清带到这个地方来, 看似密不透风的保护, 可是却与世隔绝一般,丝毫接触不了外面的事物,慕以可以随意的进出这个小木屋,可是只要一走出院子外面,想要走出这片木林,便真如鬼打墙一般,始终不过是在原地逗留。
慕以走了两圈便停了下来, 不用想也知道, 这是谁的手笔。
而做出这一切的主人全然隐匿了身形, 慕以白天根本见不到对方,晚上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便感觉被一块冰块紧紧的贴了上来。
阮清不知道为何开始躲着慕以,像是在逃避着什么似的,浑身都透露着不安。
慕以显然已经察觉到了,只是白天根本见不到对方,晚上阮清一贴上来的时候,眼皮就像是有着千斤重一般,怎么都抬不起来。
显而易见,阮清根本不想让慕以看见他。
一旁的小火炉里面咕噜咕噜的烧着热水,慕以轻酌着杯中的茶水,指尖摩挲杯沿。
恰在此时,院子外面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经过,踩断了掩埋在白雪里面的树枝发出来的声音,可是这地方明显被阮清动过手脚,即使是有生命路过此处,都像是被一层莫名的屏障阻隔住,什么都看不见。
这是慕以这几天另外的发现。
阮清不想让他离开,也不想让他被其他人发现。
他推开门,本以为依旧是某种白天出来觅食的动物,抬眼看去的一瞬间,倒是有些惊讶。
僧人一袭长袍僧衣伫立其间,那当初因厉鬼断掉的舍利子手链此时正完完整整被他戴在手腕上,拇指和食指转动珠子,发出的啪嗒声音。
这几天大雪掩盖掉外面的小路,积雪堆起来有着膝盖那么高,刚才发出的踩断雪里枯枝的声音,应该就是僧人所制造出来的。
或许是因为慕以有些惊讶的视线,站在院门外的人转过身来看了看,视线扫过眼前的院子,与此同时,站在房门处的慕以被身后传来的巨大力道扯得猛然倒退好几步,房门被严严实实关上,让人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惠清在雪地里四周看了看,那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像是错觉般,他的眼中闪过疑惑,视线一略而过,所看见的只有满目的白雪还有高大的树木,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处理完阮府的事情之后,他就一直在寻找同着阮清消失的慕以,寻着那半丝气息找到这里来,随即就再没了踪影。
眼看着四周没有什么异常,惠清抬步将积雪踩的嘎吱嘎吱的响,在地面上留下一深一浅的脚印,离开了这个地方。
而这边
慕以被身后的力道拉扯进屋,原本屋内光线柔和,温暖如春,此时却因为某鬼魂的闯入,周围变得漆黑无比,烧的通红的炭依旧散发着温度,可是却暖不了渐渐变冷的空气。
慕以还未从刚才那一下回过来,冰冷气息便贴在唇上,带着慌乱的啃咬没有收敛力道,几乎是瞬间,两人相触的唇瓣便有血腥味开始蔓延。
对于鬼魂来说,血液是大补之外,可是这样的东西却丝毫没有安抚到此时的阮清,对方将慕以抵在墙角,在慕以看不见的地方,瞳仁微微竖起,就像是进入攻击戒备状态的野兽,浑身竖起尖刺。
像是一潭墨水被打破,清水污浊,渐渐被其渗透,散不开也洗不净。
“你要去哪里?”
冰冷的气息在骤然降低温度的屋子里面喷洒在慕以的颈脖处,像是被咬住致命弱点的猎物,细细的啃咬开始在慕以颈脖间弥漫。
看似带着攻击力的啃咬,在慕以这边却像是带着亲昵触感般,在颈间留下一串串湿漉漉的痕迹。
着实是没什么威胁的意味。
刚才看见惠清的那一瞬间,惊讶错愕是有的,但除此之外便也没有了其他的感觉。
慕以并不打算叫住对方,也没打算做什么,可在阮清看来却并不是这样。
在慕以出声解释的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何他有些错愕的睁大眼睛。
随即,那双溢满温柔眸光的双眼渐渐像是被蒙上灰尘的珍珠一样,失去了光芒。
异变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慕以还维持着惊诧的模样,面前像小动物啄着他颈脖的人,终于在这时候露出了爪牙,像毒蛇将他整个人缠绕住,密不透风。
“不要离开…”
黏腻低沉的声音,带着皮肤冰冷的触感,慕以此时就像是一块可口的点心,沦落为任人宰割的地步。
“被迫”看不见的慕以,这才恍恍惚惚的想着,阮清脸上的面纱,似乎因为什么原因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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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之后,慕以就过上了失明的日子,眼前一片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生活影响倒是其次,还可以朦胧视物,唯一不能的就是外出。
大雪天寒,出门便冻得手脚冰冷,木屋窗边的矮塌上筑着一个小小的窝,身着白衣的公子坐在其中,闻着透着窗户纸渗出来的梅花香发呆。
唇边被冰冷的东西贴住,甜味从味蕾里面散开,带着水果的清香,慕以咬掉一半,其中另一半便被人恶作剧般的叼走了,反反复复,面前的人像是乐此不疲一般,重复着投喂的动作。
自从那天以后,阮清就像是没有了什么顾忌一般,不再分白天黑夜出现。
因着眼睛的原因,他反应总是会慢半拍,这回借着那拌柚子肉的间隙,等到面前的阮清不轻不重的咬了他舌尖一口,慕以这才回过来。
即使成了笼中之雀,但是却丝毫不见狼狈,失掉的视线完全影响不了动作,慕以反客为主,将阮清压过来亲。
鬼魂本没有温度,可是阮清吐出来的呼吸却似乎带着灼热,他呼吸紊乱,全然不见前几天的阴郁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