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想放弃……”
医生没少经历这样的事情,声音不徐不缓,“如果是早期还有可能,可是发现得太晚了。”
病人家属捂着脸,肩膀颤抖。
“可癌症这玩意儿早期没有什么表现,普通家庭怎么可能会专门做癌症检查?我们一家子老老实实勤勤恳恳,我老公一辈子与人为善,他为什么会得这样的病?”
医生沉默。
联盟是新发癌症病例最高的国家,每年患癌人数达上千万,也就是说每年都有千万个家庭因为癌症而破裂。
作为医生他们比病人更希望能解决癌症,然而很遗憾,癌症至今仍是世界性难题。
“他想吃什么就给他吃……”
病人家属精几乎崩溃,情绪激动:“我也想让他想吃什么吃什么,可是我们家的钱全给他看病了,为了给他看病我们能卖的都卖了,连双方老人的棺材本都贴进去了……”
“我是真的没办法……”病人家属软软地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喃喃道:“我是真的没办法……”
绝望的样子惹得所有人心酸不已。
迟泱泱握紧常松源的手指。
常松源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表情还行,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微微松了口气。
每一个病房每一个病人都代表一个家庭,他们手腕上的患者标识则代表一个家庭即将破碎。
“床病人是胰腺癌,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有医生感叹,“胰腺癌不愧是癌症之王,这才多长时间病人已经没个人样了。”
“如果是其他癌症早期还有治愈的可能,胰腺癌……”众人叹气,“癌症现在已经是威胁人类生命的疾病,尤其近些年来各种癌症花样百出,癌症病人一年比一年多……”
迟泱泱尽力消化着医生们话中的信息,她忍不住询问,“咱们不能研制一种可以针对、清除癌症细胞的药物吗?癌症细胞和正常细胞肯定有区别,如果能研究出癌症细胞和正常细胞的区别,是不是就能研制出针对癌症细胞的药物?”
众人惊地看向迟泱泱。
“常医生,这你女儿啊?”
常松源矜持的点头,“我女儿,泱泱。”
“小姑娘挺聪明的,你说的那种针对癌症细胞的研究各国都在进行,目前大部分都没什么成果。”
“而且即便有,短时间内肯定价格非常昂贵,一般家庭根本负担不起。”
“人类对癌症的研究,任重而道远啊。”
迟泱泱听的心情沉重。
她的直觉告诉她,一号爷爷他们有重要的事情隐瞒着她,而且肯定是关于一号爷爷的身体健康。
迟泱泱思来想去,或许一号爷爷得了什么大病。
有什么病对人类来说特别危险,在目前来说是无解的呢?
不知道为什么,迟泱泱想到的第一个答案是癌症。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在肿瘤科看到的那些病人,想起那个癌症晚期,痛不欲生的奶奶自杀的场景。
所以她顺从本心,跟着常松源来到了肿瘤科,希望能解开脑海中关于癌症方面的封印。
“34床的病人是胃癌晚期,20多岁的大小伙子,刚大学毕业还没参加工作呢……”
病房一打开哭闹声差点把所有人掀了个跟头。
“妈,我求求你,让我死吧,我好痛、我真的好痛……我实在受不了了……爸你不是说你最疼我吗?杀了我,杀了我!”
34床的病人疯狂撕扯着手上的留置针,他的眼睛泛着红,一米八几的大小伙瘦得麻杆似的,跪在床上咣咣给父母磕头。
声泪俱下地乞求父母,他实在受不了了,此时他已不只是胃里痛,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
“小鹏你别这样,你别这样,你快起来,你别逼妈……”小鹏母亲哭得不成样子,就差跪下来回磕。
“陈鹏!”小鹏父亲咬牙喊出小鹏的名字,想说什么嘴唇却颤抖得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眼泪从眼眶肆无忌惮流了出来。
隔壁的35床病人拉着被子盖住脑袋,这样的场景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
陈鹏痛苦的在床上打滚、歇斯底里的乞求父母杀了他;陈鹏试图偷偷自杀;陈鹏自杀未遂……他悲观地想,也许自己有一天也会发展到陈鹏的程度,那个时候他就直接从楼上跳下去,省得为难家人痛苦自己。
医生们早已见惯了这样的场景,两个实习医生上前将陈鹏压制住。
陈鹏倒在床上,嘴里仍不停地嘶喊,脸上脖子上的青筋根根隆起,狰狞可怖。
医生连忙操作止痛泵,陈鹏终于慢慢平静下来,他像离水的鱼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陈鹏父母抱在一起默默流泪。
按照规定程序查完房,医生们默不作声地退了出来。
常松源担忧地看着迟泱泱,医院是最能看透人生百态的地方。
而肿瘤科则是最接近死亡的地方,在这里,一个病人就是一个离别的故事,离别总是充斥着悲伤。
即便是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也未必能经受得住这样的刺激,何况泱泱还是个孩子。
迟泱泱察觉到了常松源的担忧,仰着头对他甜甜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