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栀也得到消息,慌忙从后面追过来,只看到沈延非消失的车尾,几分钟她后上了组里的车,路上紧急打了救援电话。龙腾小说 ltxsba @ gmail.com
因为现在不是事故高发期,官方救援在西双版纳,到青丛山要差不多两个小时,再进山谷中间就更久了,难以救急。
等问到镇里民间救援队的时候,对方表示已经在赶去出事地点的路上了,有人比她更早,砸了根本不可能拒绝的重金,只是事发突然,又在春节正月里,现在队里只有寥寥五六个人值班,救援速度肯定快不了。
雨滴开始掉落,空空荡荡的公路上,司机尽力往进山口飞奔,依然没追上沈延非的丝毫影子。
他这种车速,让满车人都惊惶恐惧。
车在进山口外戛然停下,雨水已经缓缓往外淌出,只是往深处一望就能看见雾气,沈延非推开车门,毫不犹豫进去,念念确定要进山前,他提前反复看过地形路线,清楚里面是什么走势。
后面有救援队的人在重利之下火速赶到,带着装备追上来,猜出他是出钱的人,急忙劝道:“先生,这里面起雾太危险,你不能进去,等我们消息吧。”
沈延非一言不发,不断加快速度,短靴和黑色裤脚早已经溅满污泥,救援队的人虽然没跟他面对面,但也感觉到对方此刻的瘆人威势,一句不敢再多说,急忙跟上。
正常近两个小时的路,在大雾情况下居然一个小时出头就到达,救援队自认为熟悉路线,却是一路追着沈延非在走,等终于找到节目组的人影轮廓时,那边的哭叫声已经此起彼伏。
副导演嗓子哑透,大骂着赵凛,苍茫密林中各种杂音交织,直到男人森寒的声音看似冷静地响起:“念念在哪。”
整个团队猛然间鸦雀无声。
出事后,他们不敢走,把赵凛和摄像费力拉了上来,但姜时念一点痕迹都没有,无论怎么叫喊也得不到回音,而雾气浓重,根本没法深入去找,只能原地等。
可沈延非远在镇里,怎么可能已经站在这儿了?!
所有人头皮发麻,一声发不出来。
沈延非的高大身形在雾里半隐半现,如同深山鬼,他再次开口,语气一如既往的沉冷,听不出太多波动:“听不见吗,念念在哪。”
副导演莫名吓得颤栗,几乎哭喊出来:“我们回来找人,姜老师被连累从那边坑道跌下去,雾里根本看不见,她连声音都没有,找,找不到了……”
那些抱着最后希望悬停在半空的刀,在这一瞬密密麻麻,把五脏恣意绞烂。
“找不到?”沈延非在一步一步走近,组里有人脚腕发酸坐到泥里,他沾满雨水的五官终于穿透雾气,露在众人面前,黑瞳里隐隐裹上血丝,“意思是,我妻子离开我不到四个小时,跟你们进山,失踪了是吗。”
整组人没一个张得开嘴,这几天对于沈家家主的所有印象,在这一刻完全颠覆,只剩下满腔惊恐。
姜时念滑下去的那个坑道,现在基本隐藏在雾气里,看不清地势和里面的情况,深山密林,如果摔的位置太深,很难找到不说,毒蛇野兽都可能存在,要是人昏迷了,那不排除凶多吉少。
沈延非一把抽出旁边救援队长身上带的军刀攥在手中,问:“有没有□□。”
救援队惶然摇头。
沈延非不再言语,大步迈进雾里。
救援队长对这个情况都在发憷,一看见沈延非的动作,吓出一头汗,慌忙说:“先生你没经验,不能随便去,这可是关系生命的事!我们应该等雾散以后——”
就算是情侣,就算是夫妻,也不可能有人面对未知的凶险,不顾自己安危。更多小说 LTXSDZ.COM
沈延非所有维持的平静在这一瞬脱控扯开,他回眸骤然厉声:“我在美国野外dn组织三年榜首算不算经验?今天我请你们过来,是让你们拿钱做事,马上扩大范围清障!但我妻子的生命,我从来没有寄托到你们任何一个人的身上。”
说完他握住刀鞘,踩上姜时念失去踪迹的坑道顶端,直接消失进无边白雾。
姜时念是被疼醒的,她低声咳着,费力挑开眼帘,入目所见的都是乱糟糟的植物根茎,她抬了抬手,还好戴着手套和面罩,皮肤没有划伤,但脚腕应该是扭了,明显的发胀。
她勉强坐起来,往上可见度只有一两米,除了高耸树干什么都看不到,路更是没有,多半是摔下来的过程里辗转了很长的曲折,她中途碰到了头昏迷,现在才醒,已经不知道自己摔在哪了。
姜时念拢起手,哑声朝上喊了几句,听不到动静,而她嗓子因为太干,声音一大就像要撕开。
她想喝水保持体力,往身后一摸,心陡然冰冷,包没了,冲锋衣的背后也划开了一道口子,肯定是有什么东西挂住包,半路被扯掉。
随身工具,食物,水,包括沈延非给她带的定位器,全在包里。
姜时念想到沈延非,只祈祷能有理由绊住他,让他不要进山,哪怕万分之一都不要涉险。
她艰难扶着树干站起来,拖动胀疼的左脚,往前挪了挪,想去附近找个干燥些的地方,路上经过几棵矮树,上面挂着冬果,她记得来之前看过资料,这种果子密林里常见无毒,能吃。
姜时念摘了几个备用,再往前走才意外看见前面泥潭里躺着个人,是董晗。
她把董晗摇醒。
董晗迷糊看见她,迷茫之后就是惊吓,急忙躲开,等看清周围环境,才大骂出来:“妈的我就是上个厕所,一下子没踩稳,幸亏裤子穿上了呜呜呜,这哪啊,你怎么会在,你们不是应该早都走了——”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能置信问:“姜时念,你该不会是回来找我的?!”
姜时念没力气说话,摆了摆手,一个人努力踩着雨水,向前面树下挪。
董晗体力流失,但还是控制不住震惊,反复问她,说话依然不好听,到最后看到姜时念苍白的脸,她终于哇的痛哭:“你有病啊姜时念,外面都起雾了,你不赶紧出去,你还找我?!”
姜时念紧咬着唇,睫毛往下滴着雨水,像是泪,她忍着脚腕的疼说:“只要你是我组里的成员,我就会找你。”
前面有一棵高树,下面凸起岩石,雨水不多,姜时念用尽力气往那走,手臂突然被扶住,董晗满脸分不清是雨是泪,拽着她一起去树下。
姜时念抬头尽量看着天色,猜测至少是午后两三点了,因为下雨,山里气温一直降低,她因为有沈延非提供的装备,还能撑住,董晗已经冻到牙齿打颤。
两个人背包都不在了,衣服搜索一遍,姜时念有一盒巧克力和几个野果,裤子口袋里随手揣了一个很小巧的手电,董晗什么都没有。
姜时念仰靠在树干上,几次出声求救都没有用,她精疲力竭,尽量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董晗摔得不轻,时睡时醒,两个人都不敢乱走,怕这种陌生山林里,一旦迷路绕得更深,就永远出不去。
天色渐渐黑下来,温度跌破低点,林里始终没有动静,绝望在蔓延。
姜时念手心里一直紧攥着巧克力的盒子,她知道自己因为脚腕的伤可能在发烧,精很不好,另一只手拿出野果咬了一小口,确定吃下没有中毒反应,就把其余的扔给董晗。
董晗哭着说:“我,我想吃你的巧克力。”
姜时念侧头看她一眼,尽量抵御着胀疼,觉得自己好似有些鬼迷心窍一般,忽然问她:“那些传闻,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