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念沟通完细节打算回去,想着沈延非今天的线上公事可能也差不多结束了。
她刚扶着桌子起身,想拿她随手带的小拐杖,董晗就围巾裹着头,面目憔悴走进来,做贼似的,张望两眼确定没有她害怕的人,才凑到姜时念身边。
节目组其他人知道她要说什么,识趣地暂时离开。
姜时念静静看着董晗,她像在山里被困时一样,顾不得面子的哭起来,眼泪噼里啪啦掉。
她诚心说:“姜时念,我不会推卸责任,发生这么大的意外,我承认最开始的起因就是因为我小人之心,之前那么对你,又怕你报复我,才让赵凛那个狗有机会做蠢事。”
“结果你返回去救我命,我还吃了你的果子,这辈子都算我欠你的,之前的事我跟你道歉,”她哽咽不停,“可是能不能拜托你跟沈总帮我说说情,别把我赶尽杀绝。”
董晗泪流不止,之前的气焰消失干净,坦白内心:“我这次来,确实是心理不平衡想见见你真人,但其实,更想万一有机会能跟沈总说句话,当面求他放过我,以前是我太不自量力了,因为想走捷径,就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后悔都来不及……”
董晗说着,哭得更惨,绝望地扑通坐下:“……完了,我自己跟自己都说不通,我不止得罪他,我还对你出言不逊,又差点害你回不来,我这次彻底没活路了。”
她精萎靡,一脸灰败地喃喃,房门忽然被人从外拉开。
她眯眼一抬头,撞见男人挺拔轮廓背着光走进,他臂上挽了件外衣,罩在姜时念身上,把她直接原地抱起来,顺手提起她那根临时的小手杖。
董晗看呆,忘了回避,在他面前,下意识拨了拨头发,想让自己状态好看一些。
但沈延非从头至尾根本没有看到她,目光始终凝在姜时念身上,直至抱她出去,也好似根本未发现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沈延非把姜时念抱进车里,去西双版纳的医院复查换药,医生表示恢复得不错,再换这一次,脚就能逐渐恢复活动了。
“不过,”医生又强调,“病人当时严重失温,现在看起来是没事了,但内里的伤害肯定没这么容易好彻底。”
他坦言说:“尤其病人本身的身体底子就不太好,更需要认真调养,除了必要的医学疗法之外,我个人建议再多泡热水澡,如果是温泉之类的效果更明显。”
姜时念没太当回事,想着无论是云南这边,还是北城,温泉距离居住地都挺远的,对她不切实际,至多有空泡泡热水澡。
她从诊室出来,没见到林俏,问了医生才知道她这几天被派出去学习,回不来,暂时见不到了。
她也没强求,反正已经有了最新的联系方式,随时能再重聚。
等从西双版纳吃过饭,姜时念本来以为要回镇里了,没想到沈延非又把车开到沿路景区,是片开发接待不久的热带雨林,目前知道的游客少,还不算热门,但风景绝佳,设施也极新,又不会吵闹。
姜时念以前就很喜欢这样的地貌,一直没机会看现场,加上出了事故,几乎要对山林有阴影了。
现在被他抱着上缆车,那些不安全感不自觉冲散,又不用多走路,她只觉得视线全被景色吸引,等一抬头想跟沈延非说话的时候,面对他低下来的黑瞳,又恍然觉得,并不如他。
视野所及之处再多,好像都不如他惹眼。
缆车距离很长,能把整片雨林看够,上来之前,沈延非还真的像寻常游客一样给她买了各种零食,有一搭没一搭地喂她,他目光一直没移开,无论她看哪,他都在看她。
姜时念口中被放进了一枚当地特产的小野果,咬了才知道有核,她把清甜果肉咽了,核还在舌下,准备找纸巾悄悄吐出来。
还没等动,一只骨相雅致的手就伸了过来,掌心摊开,放她唇边,淡笑说:“吐这儿。”
姜时念愣住,反射性拒绝,甚至觉得亵渎他。
沈延非眼睛笼着她,动作不变,嗓音低缓,如同诱哄:“快点。”
姜时念手扶着缆车座椅,忍不住按紧,唇间慢慢出现小巧果核,被他指尖轻轻拨动,掉进他掌中。
随后他俯过来深吻,透明轿厢外雨林蔓延,绿涛滚滚,偶有野兽嘶鸣,很像是那个孤立无援的晚上,但又被这个吻完全的覆盖,只剩不断放大的心跳,在她胸腔里震动轰鸣。
等再回到镇里的时候,折腾了大半天,夕阳已下。
每到这个天色,跟沈延非单独回到暂住的小楼,对姜时念都是异样的挑战,她暗自深深吸气,掌心里压出一片圆弧红痕。
趁着沈延非回身锁门的时候,姜时念绷着嗓音说:“我看浴室里有个浴缸,我想听医生的……泡泡澡,你要是还有工作就先忙吧,不用等我。”
刚搬进来那天她就注意到了,只是这几天都用淋浴,还没试过。
沈延非似笑非笑“嗯”了声:“所以让我现在去忙,你跳着去泡澡?”
姜时念羞愤到缺氧,她忘了自己脚还行动不便了!在楼下就义正言辞说这话实在太早了点,手杖还把控在沈老板手里,她好歹应该等到浴室门口再开口!
对上她隐约烧起的桃花眼,沈延非脊背松弛,闲散靠在房门上,好整以暇问她:“怎么解决?”
姜时念抿着唇,过几秒后,细密眼睫动了动,朝他伸了一下手,再次突破限额地小声张口:“……抱。”
沈延非瞳色晦沉,看了她片刻,起身过去把她抱起来,全然是帮忙似的,慢声提醒:“刚才没说想字,所以这一次,不算在十次‘想’之内,记得了吗。”
姜时念闭眼,这就是北城塔尖上的大资本家,深谙筹谋算计,丝毫漏洞都不会给她留。
沈延非把她送进浴室,调好水温开始蓄水,才适时出去,没有更进一步逼她。
她关上门,转身打开自己带进来的包,往里面翻了翻,找出藏在最底下的一个包装袋。
今天上午秦栀特意过来秘秘偷塞给她的,说是要想制胜沈老板这种咖位的,就得用点辅助利器,不能总那么端庄,她送的这个,绝对能颠覆她风格,帮她事半功倍。
姜时念没有机会拆,不知道是什么,趁现在小心翼翼打开封口,发现里面只是一团很轻的白纱,最多丝巾的重量,等彻底抖散,才知道是一条吊带连衣短裙。
姜时念捂了捂额头,暗怨秦栀的不靠谱,转念想到怀疑秦栀每天跟小男友花样百出,她这边合法夫妻,她还在进退挣扎。
她平复了一下呼吸频率,咬咬唇,看了眼关好的门,相信沈延非不会突然进来,然后试着把这条短裙穿上,站到镜子前。
姜时念看了看就别开眼,拨头发挡住耳垂的红,扯过大浴巾先披在身上,想着等泡完以后,再考虑要不要真穿出去的事。
她看浴缸里水量已经差不多了,就扶着墙过去,正在用脚尖试水温时,她余光里有什么东西忽的一闪。
姜时念愣住,突然转头,喉咙像被一把掐紧。
一只灰黑色带花纹的蜘蛛,足有掌心大小,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出现,速度惊人地爬到了浴缸的最边缘上,还要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