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可大家伙儿吃的饭也都是御茶膳房做的啊,嫌他们制茶不干净,做饭难道就干净了?
贵妃很风雅,有点儿不食人间烟火的范儿,乐盈坏心思地想,要是她告诉贵妃,粮食、菜蔬啊,包括这桂树,都会用大粪施肥,贵妃会不会从此绝食了。当然她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像贵妃这样的满族高门贵女都是这样的,如果乐盈不是穿越的,同贵妃也差不多。
乐盈活泼好动,见贵妃收集桂花,自个儿来了兴趣要给她帮忙,忙活了半个时辰,两人累了,坐下石凳上喝茶休息,宫女们则继续采摘桂花。
贵妃边喝边打量她,意味深长道:“佟妃,你与孝懿皇后性子全然不同。”
难道身处高位的人都爱这么故作玄虚地说话吗,乐盈笑着反问:“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如何会有相同的性子,贵妃您与孝昭皇后的性子同吗?”
贵妃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半响,低头喝了口茶,“我与孝昭皇后自然也不同。”
乐盈“哦”了一声。
她开始有些后悔了,风雅的贵妃她消受不了,早知道刚才打完招呼就该提前离开的,她寻思着找个理由告辞,贵妃又开口了,“你在宫里过得好吗?”
乐盈:“挺好的呀,每天都挺开心。”
这不是假话,住大院子,吃好吃的,养了两猫一狗,夏天还能来畅春园过暑假,大老板康熙是个大众情人,对自己也挺好,乐盈很知足。
贵妃的眼三分凉薄,三分讥讽,还有四分漫不经心,她说了一句富有哲思的话,“无知者的快乐总是来得更简单。”
乐盈真是要怒了,压制住火气问:“请问贵妃,您是无知者,还是有知者?”
贵妃道:“我自是有知者。”
乐盈又问:“那么,这‘知’是知什么?”
贵妃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生气,微微一笑,“在宫里过日子,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而皇上也未必是众人眼里看到的皇上。世人惯爱被表象所迷惑。”
这又说到佛经上了,乐盈对这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超然贵妃服气了。
她冲着贵妃一笑,“我的快乐我做主!”
贵妃先是不明所以,继而又用一种看愚昧的凡人的眼看她。
恕不奉陪,乐盈放下茶盏,“我还有事,告辞。”
她招呼紫檀一声,两人快步离开了紫霞园。
紫檀跟贵妃的两个宫女刚才说说笑笑,相处的不错,她还以为乐盈与贵妃相谈甚欢。
乐盈道:“什么呀,贵妃说话太高深了,我等凡人听不懂。”
紫檀笑道:“啊,连主子也听不懂,刚才贵妃的一个侍女偷偷给我说,她们贵???主子才貌双全,什么都好,唯有一样,才情太高了,说话她们听不懂,真是苦恼呢。”
乐盈捧腹大笑。
次日上午,留在畅春园的女眷启程回宫。皇太后的马车先行,其次是贵妃,乐盈排在第三位,后面按位份以此类推。这会儿乐盈带上了两只猫,圆滚滚乖巧地躺在她的腿上睡觉,胖虎则躲在蒙上布的笼子里,照旧是大半天的颠簸,乐盈这回真的晕车了,等回到承乾宫,她第一时间抱着个盂盆狂吐。
紫檀担心道:“要不去请个御医来看看吧?”
乐盈抬头,“没事,吐完了就舒服了。”
然而吐完了还没好,晕头晕脑的,她连晚上也没吃,只喝了一碗画眉熬的山楂苹果水,然后洗洗就睡了。
第二天起床清气爽,乐盈感叹一声,终于活过来了。
吃过早饭,周嬷嬷来了,她年纪大了,不爱走动,这回没跟着一起去畅春园。乐盈觉得惋惜,“嬷嬷,你不知道畅春园多漂亮,我天天钓鱼,还学会了骑马,等明年您一定要跟我们一起去。”
周嬷嬷笑道:“真有这么好,比紫禁城还好?”
乐盈也笑,“皇上都喜欢的地方,难道不好吗?”
周嬷嬷点点头,“那下次我老婆子就跟着主子去享一回福。只是主子,苏麻喇姑病了,等下您去慈宁宫探望她吧”
乐盈问:“其他嫔妃去了吗?”
周嬷嬷道:“像宜妃、德妃等人昨日刚去畅春园回来就去了。皇上素来敬重苏麻喇嘛,他亲自去探过病,您不去也不好啊。”
那是得去一趟。
乐盈进宫这几个月还真没见过苏麻喇姑,这位连皇上都敬重的长辈住在慈宁宫偏殿,也是一位在宫里隐居的高人。
周嬷嬷早让紫檀准备了人参燕窝等补品,然后道:“你换身衣服,这就去吧。”
乐盈与紫檀两人去到慈宁宫才知道并不一定见得到苏麻喇姑本人,她年事已高,今年七十八岁,这年纪放在现代都是高龄!玄烨为了不让探病的人打扰到苏麻喇姑,并不让她们直接进去见病人,通常由服侍苏麻喇姑的一个宫女接待,说完问候的话,再放下礼品,就算是完成了探病任务,可以离开了。
乐盈以为自己也是这一套流程,谁知那宫女进了里屋,一会儿出来道:“佟妃娘娘,苏麻喇姑请您进去。”
今日竟然能见到苏麻喇姑本人,乐盈有点受宠若惊了,她对这位历史上孝庄太后忠贞的侍女真有几分好。
她随着侍女进入里屋,顿时感觉到了一阵不适,屋里门窗俱关着,即使是大白天,屋里也很昏暗,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躺在床上,那便是苏麻喇姑了吧。
乐盈学着康熙的叫法称呼她,“苏麻喇额涅,我是佟妃,您的身子好些了吗?”
她听宫人说苏麻喇姑终身不服药,想想历史上的苏麻喇姑活了快一百岁,想来她这次一定能熬过去。
苏麻喇姑转过脸来看她,慢慢道:“你是佟妃?”
乐盈微笑,“我是承乾宫佟妃。”
苏麻喇姑道:“不对,不对,承乾宫住的是董鄂妃,你是景仁宫佟妃。”
乐盈愕然,她这是把自己当做了孝康章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