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尔佳氏回礼,心想自己刚才一路走过来遇到的主位娘娘们年纪偏大,端庄有余,样貌普通。原以为这些汉人妃子会更好看些,哪晓得个个长得细眉细眼,小里小气的,只除了肤色比自己略白些,其他样样不如自己。
万琉哈氏暗笑,又带她去见了陈贵人。
这位陈贵人去年三月生下十七阿哥,被皇上擢升为贵人,如今在宫里颇得宠爱。
陈贵人乃是真正的旗人,不同于汉妃,自有几分底气与傲气在,态坦然自若。
瓜尔佳氏有点儿心慌,她发现陈贵人长了一双好看的弯月形眼睛,但很快找到了陈氏的不足,陈氏的嘴巴不如自己的精致小巧,她得靠在嘴唇中间点上胭脂才能显得嘴小,所以自己是胜过她的,嗯,心没那么慌了。
瓜尔佳氏保持镇定,目光往别处看去,一时怔住了,她看到玉兰花树下坐着的女子。
洛赋里有“瑰姿艳逸,仪静体闲”之句,这世间真有美若女的女子吗?
万琉哈氏顺着她的目光看,道:“喏,这位是王贵人。”
王贵人听到她们的说话声,起身走过来,温婉地说道:“万姐姐,这位是?”
万琉哈氏道:“这是瓜尔佳贵人。”
瓜尔佳氏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屈膝,“王姐姐好。”
王贵人含笑道:“妹妹好。”
她不善与人打交道,告罪一声,又重新坐到原来的位置喝茶。
瓜尔佳氏愣愣无语,在心里快速盘算,她不得不承认王贵人算是一个好看的人,但自己跟她比,大概不会差过她,对,她与王贵人最多春兰秋菊。
直到小太监一声吆喝:“宜妃娘娘到!”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宜妃向来是宫里最高调的嫔妃,在装扮上更是如此。瓜尔佳氏穿红,宜妃也是一身红,她梳着繁复的发髻,戴了一整套光华璀璨的东珠宝石首饰,偏偏她的年纪压得住。
连乐盈也不得不感叹宜妃能得宠二十年自有她的资本在,人家真正明艳如牡丹,而且这么多年久居高位,气场十足的御姐范儿。
宜妃与瓜尔佳氏的样貌是同一种类型,成熟美艳的宜妃一出场不需要说任何一句话就将生涩的瓜尔佳氏秒杀。
面对王贵人时,瓜尔佳氏还能骗自己春兰秋菊,面对宜妃时,她再说不出这种话,眼睁睁地看着宜妃从自己身边走过去,骄傲的小孔雀霎时变成一只斗败的小公鸡。
宜妃只用眼角的余光瞟了她一眼,就不再关注她,而是对乐盈道:“我来晚了,贵妃娘娘勿怪!”
不怪,不怪,你是全场的mvp,有压轴过来的资本。
在开席之前,皇帝在百忙之中终于抽空过来了,看着满场的莺莺燕燕,他的心情很好,携了贵妃的手入座,又让宜妃坐在他的身边。
皇上同贵妃说话,皇上同宜妃说话,皇上还同德妃说话了……但皇上的目光并没有特意地看向自己,瓜尔佳氏心里酸涩不已,直到宴会结束,她垂头丧气地回了景仁宫。
这一场赏花宴对乐盈来说,相当于组织同事们来了一场团建,活动结束了也就结束了,不用多放在心上。
对于瓜尔佳氏此人,她没什么恶意,更加不会花心力跟她争宠,踩她什么的,惠宜德荣四妃估计跟她想法差不多。
后宫这几年得宠的都是汉妃,难得来了一个满族美人,别有一番滋味,皇帝目前自然更喜欢她,但再多也就没有了,瓜尔佳氏之后,还会有别的宠妃,就像是一场接力赛。
又到了一年一度去畅春园的日子,今年四月初去,一直到十月底才回宫,要待上大半年。
乐盈安排随驾名单已经非常熟练,名单确定后,再由敬事房太监一一通知嫔妃。
谁知上午的时候惠妃就亲自来承乾宫说她这回就不去了。
乐盈问道:“为什么?”
皇帝的意思,只要去畅春园常驻就固定带上四妃,惠妃不去要有理由。
惠妃愁眉苦脸道:“大福晋病了,我留下来照看她,顺便照顾弘昱。”
只怕照顾弘昱才是真吧,就像前年大福晋生产,惠妃也要留下来亲眼看着孙子出世。
大福晋过完年后就一病不起,听御医的意思,很不乐观。
她十几岁嫁到宫里就没有停歇过生孩子,身子早就掏空了,凶多吉少。
乐盈心里闷着一口气,大福晋虽然与她无关,但同为女子,她真替大福晋难过。
她的丈夫、婆母如果真心疼爱她,就不会枉顾御医的意见,让她不停地生生生!
现在可好了,新鲜出炉的直郡王大阿哥朝堂上风光得意,马上就可以出宫开府过自己的日子,大福晋却不到享福的这一天了。
等她没了最多一年,大阿哥就会娶继福晋,新人当着王妃,住着宫外独门独院的大宅子,睡着她的老公打着她的娃,纯粹是给别人做嫁衣了,这都叫什么事啊。
她把这事儿跟玄烨说了,谁知这位皇帝沉默良久,叹了口气,道:“惠妃想留下就留下吧,她是心疼大阿哥。”
这逻辑乐盈不懂,病危的是大福晋,难道不是该心疼大福晋?
谁知这位皇帝继续道:“大阿哥年纪轻轻若是丧妻,实乃不幸!”
乐盈瞧了他一眼,这位也一样,青年丧妻,这是感同身受了吧。
可你们男人还能一个接一个的娶啊,有啥可怜不幸的!
今天的乐盈与皇帝极度说不到一起去,烦死了,不想跟他说话,想回承乾宫独自冷静一下。
以玄烨这位古代帝王兼男人的思维,根本猜不到乐盈为什么情绪低落。
想了想,他道:“赫世亨前几日禀告朕说是在广东商行一个商人手里有你要的咖啡。”
乐盈有了一点精,“咖啡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