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舒扯了下嘴角摸了摸康儿的脑袋,丞相夫人眼睁睁的看着她的情绪从高兴一下变得死气沉沉,没想到江允恒对女儿的影响竟然会这么大,他究竟做了什么,对她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
“如果你不想见的话,我就去打发他回去,等你想见了再说。”不舍的女儿难过,唐家人什么都好就是护短,原本想着总归是夫妻,江允恒能上门来求和也算是放下了世子的身段,拿出了诚意了,可看到女儿这样,她觉得再冷静一段时间也无所谓。
唐云舒沉默了许久,就在丞相夫人都要有些担心了的时候,看到她缓缓的摇了摇头。
“不用了母亲,总是要见的。”她还是江允恒的妻子,将夫君拒之门外,她的名声已经够不好听了,还是别把父亲和母亲都连累了。
丞相夫人有些担忧的看了她一眼,见她虽难过,但眼中有坚持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她的女儿她清楚。
“你向来有主见,母亲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有一点,别让自己受委屈,知道吗?”
唐云舒愣了一下,然后重重的点头。
丞相夫人带着康儿出去了,清苡伺候她梳洗,可能是在熟悉的环境,清苡也有点忘乎所以了,竟没有给她绾妇人的发髻,而是梳了个她在闺中的时候最喜欢的双环髻。
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唐云舒愣了,清苡也愣了:“小姐,我”
唐云舒抚摸着镜中的自己,模样未有大的改变,头发的样式也和曾经的一模一样,清苡虽许久没梳可手艺还在,一切都没有变,只有镜中人的心境变了,她再也不是那个单纯的丞相千金,如今她坐在这里,却有着满腹心思,无人可诉说。
过了好一会,她才移开眼睛,掩起满腔的失落。
“拆了吧。”她冷冷的说到。
清苡咬了下唇角,最后却没有听她的拆了,只是把散在下面的头发都挽了上去,做成双环望仙髻,京都的贵妇常梳这种发型,她这样打扮倒也不怪。
唐云舒没再说什么,起身出门了。
京都的冬日总是很冷,这刚开春还没真的从冬日里逃离出来,唐云舒都习惯了寒冷,今早醒来就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息,踏出房门外,阳光铺散在身上,整个人都被温暖包围。
竟是难得的好天气。
丞相府的前院
江允恒已经在这坐了快一个时辰了,丞相府的格局是唐相亲自设计的,处处都透露着用心,国公府四处有专人打理,要保证四世之花常开不败,美则美矣,就是缺少了些灵魂,感觉和别处的没什么两样,不像相府内,四时之景顺应季节的转变,春日万物复苏,夏日枝繁叶茂,秋日叠翠流金,冬日就该衰颓枯敗。
春来秋往,寒暑交替,四时变化,周而复始,万物自然,始有规律,本该如此,可世人总爱强求。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认错
唐云舒到前院的时候, 江允恒正对着厅外的一株梅树发呆,听见声音抬头望了过来,见着她的样子愣了一下。
印象中云舒每日都将自己打理的一丝不苟, 绝对让人挑不出错,但见多了好像有些平淡, 这样活泼的样子像极了当初他在相府初遇时的惊鸿一瞥。
一些来的时候还觉得说不出口的话,好像突然就有底气了,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说出来。
“休息的好吗?”没有质问她为何突然回相府, 江允恒想到之前几天为了康儿都没休息好, 有些担忧的望着她。
唐云舒点头,在相府她安心,比在国公府的每一个晚上都要休息的好。
江允恒点头:“那便好。”接着又说:“我已经同母亲说过了,国公府和相府离得近, 岳父和岳母有事难免会挂牵,你若是想回丞相府了,便带着康儿回来陪岳父岳母小住,我不忙的时候也可以陪着你,我们一起回来。”
唐云舒有些意外的望着她,她不明白江允恒这是什么意思。
江允恒没有解释,只是自顾自的说话,像是在交代, 又像承诺:“我知你不想见到禾凝, 所以我也同母亲说了尽快给她找户好人家, 晏之也同我说过了, 禾家的救命之恩是我的事, 我不该要求你和我一样迁就禾凝, 我知她心思多, 但总想着她只是个未出阁的女子,翻不出什么大浪,忽略了你的感受,我……很惭愧。”
可能是第一次道歉,江允恒很不熟练,说话也前言不搭后语,但唐云舒听明白了。
这令她更加意外,她了解江允恒,作为国公府的世子,他从小是被国公夫人捧在手心中长大的,府中从没人敢违拗他的心思,道歉更是想都不敢想,可他今日竟然做了。
江允恒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耳后已经是一片绯红,这样的江允恒,从未见过。
江允恒还在说:“康儿这次落水,说到底也是我的责任,禾凝一个小姑娘又不曾带过孩子,我把康儿交给她,她粗心大意导致康儿落水,我不该维护她,我过于看中他父兄的救命之恩,在某些事情上失了分寸,我……我会反思。”
“这些天我也想了许多,这些年我在边关将你留在家,你要替我孝敬父母,还要教养康儿,辛苦你了。”
“世子”唐云舒终于听不下去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她紧紧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让自己保持清醒:“世子,你突然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是真的很怪,两人才刚刚闹过,他为何突然就到府上求和,这不像是他的性子。
难道是因为她突然回了丞相府,国公夫人觉得不满,让他来催她回去吗?那也不用——
江允恒沉默,他也知道自己今日的行为很突兀,可听了皇后的劝说又……
他不想这样下去,他迫切的想和云舒修复关系,明明他们曾经那么幸福。
两人就这样沉默尴尬着,唐云舒先受不了想离开,江允恒反应极快的抓住了她。
“我今日来没有要催你回去的意思,你想在相府便先在相府住着,哪天想回去了让人来同我说一声我就来接你,可好?”
唐云舒何时见过这样好说话的江允恒,若他强硬些她还能反驳,可他这样事事都依着她,反而让她觉得是自己在无理取闹,愈加不好回答了。
江允恒等了一会,见面前人一直沉默,知道今日怕是得不出答案了。
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他自幼时入学堂,少年时与人围场捕猎,骑射武艺样样无人能出其右,入朝后与天子举谋论策,高谈阔论,从未有觉得无能为力的时候,只有面对面前的女子,当年在相府初见,他回来便告知了父母要娶她为妻,这还不够,他还特意去请了圣旨,有了陛下的亲自赐婚他才觉得安心,这种患得患失从遇到他时便一直伴随着他,他足够自信,可在她面前这一切便不值一提。
松开抓着她的手,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平和:“岳母说你还未用午膳,你先去用午膳别饿着了,我……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他看了眼唐云舒,可唐云舒仍旧低着头不看他,他在心中叹了口气,只能往外走去。
出门的时候在门口遇上了刚办完事回来的唐相,江允恒恭敬的同他打了招呼,不管是出于翁婿的礼数还是他本人对唐相的敬仰,这都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