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问问贺以诚,一出来,沙发已经没人了。
“找什么?”身后贺图南出来,他准备到楼下跑几圈,晚上吃太多了。
展颜拿着笔记,犹豫片刻,说:“有几个字不认识。”
两人好像,很久没说过话了。
贺图南便走过来,拿过笔记,上面的字迹他一眼认出来了。
他嘴角有轻微的嘲笑,没点破,却故意坏心眼似的,举到灯下看。
展颜见他光看,竟不说话,问:“你是不是也不认得?”
贺图南当然认得,他说:“以后,万一我们坐同一班车,你不用下车,不说话就行了。”
展颜却说:“这几个字你认得吗?”
贺图南把笔记往她怀里一塞:“不认识。”说完,换上球鞋下楼了,门被带的很响。
展颜觉得他古怪极了。
不认识也看那么久。
等贺以诚回来,她问了贺以诚,贺以诚顺带跟她讲了会儿知识点。
今天其实很累,军训结束,学校要求迷彩服洗干净还回去,展颜洗了好半天。
她看书看到九点多,冲了澡,躺前还背了二十个单词。
很快,她和贺图南屋里的灯一前一后灭了。
林美娟人在床上,见贺以诚从浴室出来,她匆匆瞥一眼,心跳很快。贺以诚身材保持很好,腰腹有肌肉,有线条感,他在床上也维持君子风度,不激烈,不过分。
可林美娟内心深处,希望看到他疯狂点儿,为自己疯狂。
四十的人了,还能怎么疯狂?年轻时都没有,她心里一片黯然,可当他躺下时,她不禁去握他的手,下颌挨到那结实有力的肩膀上。
“孩子们刚睡,不太好。”贺以诚明白她的暗示,但拒绝了。
林美娟便侧过身,背对着他。
贺以诚戴上眼镜看了会杂志,很晚了,察觉到她又动了一下,便放下杂志,关上灯,一双手终于握住了她瘦硬的肩头。
不知是几点,展颜被渴醒,晚饭大鱼大肉,她没怎么喝水怕夜里起,可夜里还是醒了,她迷糊到客厅找水喝。
打开过道灯,路过贺以诚卧室时,听到有声响,好像是打哈欠,紧跟着,便是一连串似痛非痛的难捱声,展颜怔了怔,她揉揉眼,猜到底是林阿姨还是贺叔叔不舒服,难受地叫唤。
她想起自己有一次,夜里闹肚子,也是这样难受,肠子都好像要铰断了。
展颜听了那么片刻,忽的,里头传来一声高亢的尖叫声,她抖索两下,心想这下糟了,刚要去敲门,人就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拽了过去。
“嘘。”贺图南手指压在她唇上,没出声,只张了张嘴。
他一手拽着她,一手关了过道灯,把展颜推进屋里,有点愠色:“你干嘛?”
展颜被吓一跳,她睁大眼睛:“你爸妈好像生病了。”
“放屁。”贺图南压低声音。
他躺了许久没睡着,又起来刷题,听到展颜门动了,跟着出来,贺图南也什么都听到了,他什么都懂。
展颜听他骂人,不吭声了。
贺图南还攥着她的胳膊,她胳膊很细,又有点肉,她身上有淡淡的香皂味道,在这么深的夜里,有种别样芬芳。贺图南又怀疑那是她发丝的清香,他若即若离,靠近她头顶,刚要轻嗅,展颜忽然抬头:
“那,贺叔叔和林阿姨怎么了?你不进去看看吗?”
贺图南绷着脸:“不去,我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展颜轻声问:“他们在做什么?”
门外,又是一声响,贺图南迅速按了房里开关,眼前漆黑一片。
原来,贺以诚相当警觉,他好像听到过道有动静,出来一看,两个孩子房屋都是黑的,林美娟也跟着出来,说:“你多心了,回去吧。”
她重新把他拉过来,贴上去。
屋里,贺图南咻咻的鼻息,仿佛就在头顶,展颜在黑暗中听得很清晰,她从没听过男孩子的鼻息,不知是不是幻觉,她觉得那鼻息,秘密地,又微弱地朝自己吹着气,痒索索的。
两人一时间,都极有默契地没出声。
只有空气在黑暗中沉默地流动着,呼吸声交错。
黑暗总是能撩拨起人一些莫名的情绪,到处乱窜,烫着人,什么都跟着没了边际,女孩子的香气,细弱的手臂,看不见的红唇……贺图南觉得,有什么东西,他需要极力克制住,压制着,他等了那么一会儿,微微弯腰,对着展颜的耳根低低说:
“如果你不是……”
后半句,他在心里说的:就好了。
展颜觉得耳朵一下痒起来,痒到心里去了,她的心,无端砰砰起来。
尽管,她不知道他说的这半句什么意思,这个人,总是这样,答非所问。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上夹子不更,后天早九点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