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穗挑挑拣拣,也铺满了一大半推车的空间,她下意识地想对温敛说,东西挑选得是不是太多了。
可是身边没有温敛,只有沉默寡言的仿佛将自己当做透明人一样的司机。
这一瞬间产生的无言落寞感,太浓烈了,要将整个人都包裹到窒息。好在,也只有一瞬间。
她把要说的话与冲动压下,将推车推到服务台结账。
夜幕已经挂上了整片天空,到达温敛的公司楼下时,前方大厦播放的广告大屏,比白日的阳光还要绚烂灼眼。
这是迟穗第一次踏足温敛的公司,现在这个时间点,还有许多员工在工作,楼层里的光线,亮如白昼。
温敛的秘书出来接了迟穗,他的卡刷上了温敛所在的楼层,电梯轻微的叮声之后,比楼下几层光线黯淡了许多的楼层对迟穗展开。秘书按亮了开关,眼前才重新明亮了起来。
迟穗向他轻声道谢,秘书摇了摇头,又为她指了一个方向,说温先生就在那边。
她依照指引,走了过去。
温敛在摆弄电磁炉,足够宽广的茶几上,摆放着煮火锅的工具。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然后走过来,顺手接过迟穗拎着的沉甸甸的食材,对她说,“今天晚上大约不会失败。”
迟穗开了个玩笑:“因为你成功使用了电磁炉吗?”
他笑起来,眉眼生动温柔,嗯了一声,认同了迟穗开的玩笑。
事实上,火锅可以算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一样食物烹饪方式,只要拥有了足够美味的锅底后。那个昂贵超市买来的锅底对得起它的价格,煮开之后,鲜香扑鼻,迟穗走过去,将透明的窗户拉开半截,好让室内的味道不那么浓重。
温敛没有告诉她,房间内自带一套通风系统。
迟穗坐回火锅面前,下了牛肉,用极其切割出来的牛肉片,一片一片薄如蝉翼。
她问温敛,“这一层好像没有看到什么人。”
他在飘起的雾气里回答:“嗯,这里平时就只有我,还有秘书。”
“不过——”温敛停顿了一下,开了一瓶饮料,放在迟穗面前,才接下去说话,“平时,我也不经常来。”
迟穗笑了笑,“那秘书先生可能会觉得孤独。”
显然,温敛平常不太关注秘书的状态,只敷衍说了一句大概。
这里的冷气开得很足,即使迟穗打开了一扇窗,也感受不到一点闷热。所有的热感来源,都来自于面前的这口锅。迟穗将头发都扎起来,放了一小碗芹菜末,还有香芋。
汤水浓白,上面翻滚的鱼肉在对两位客人说,它已经能够入口了。
温敛捞起鱼肉,先放到迟穗的碗里。
或许当时买锅底的时候,应该买一个辣锅,不辣的锅底吃起来总觉得少了几分味道。
但是这个念头只存续了一秒不到,就被迟穗抛在脑后。温敛的胃不好,可能单单只是闻到味道就会让他感到不适。
买来的食材吃掉了大半,迟穗注意着温敛,他吃得不太多,但也不能算少,比起之前,迟穗甚至可以用欣慰这种词汇来形容现在的感情。
她询问温敛的工作时间,是不是还要加班许久。
“再开个会就好了。”他说,“累了这里有个房间,可以去休息一下。”
这一层有足够宽阔的面积,建一间休息室,绰绰有余。迟穗打开了休息室的房门,极度简约的线条和冷淡的色块,让她不由得退后一步。很现代化的装修,但迟穗却有一种荒谬的感觉。
她感觉这间休息室,像一间监狱。
“好冷的颜色。”她说,冷气似乎在这里开到了极限,迟穗摸上了自己冰凉的腕骨。
可惜身上沾染了火锅味,否则迟穗大概会转头,抱一抱温敛。他身上有令人安心的温度。
其实,也并不一定要在这里。从瑞山回来之后,迟穗住在寝室的时间少得可怜,好在s大管理宽松,否则,她们寝室的分数大约会扣成负数。
但是,即使温敛没有说,迟穗也能感觉到他有一种执拗的坚持,不能脱离他的视线。像是易碎的玻璃杯,一旦脱离视线,它就会从高空落地,碎成一片。
她试探着,想和温敛商量:“要不我今天还是住寝室,好久没住寝室了,而且在这里,会不会打扰你。”
最后一句话,声音越来越小。温敛看向她的色,竟然有些落寞。
“原来穗穗不想和我在一起了,是觉得厌烦了吗?”
她有些抵抗不住温敛这样的表情,好像自己做了许多许多对不住温敛的事,尽管事实上,她只提出了想回宿舍住一夜。
“不是这样的。”她摇着头,冰凉的发丝打在温敛手上。他轻轻一绕,就将迟穗扯进了自己怀里。
迟穗捂着头发,跌跌撞撞倒进温敛怀里,要说的话也就断了,怎么也想不起来。
温敛静静看着她。恍惚中一声雷鸣,沉闷的落在身后,随后是瓢泼大雨,剧烈地打在玻璃窗上。
她被这雷鸣惊醒,眨了眨眼,才说:“我今天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温敛才笑了,低头蹭了蹭迟穗的脸,在她耳边小声说穗穗真乖。
迟穗抱着笔记本走进了这间休息室,外面的火锅味已经散去,不知道在她和温敛交谈的时候,是谁进来收拾了茶几上的狼藉。但是身上还有一股火锅味,这让迟穗觉得有些难受。
不过这间休息室虽然让迟穗第一感觉是不舒服,不过它的配置格外齐全,还有一间淋浴室。
迟穗冲了个澡,将身上的火锅味彻底洗干净了。笔记本上的屏幕还印着她的论文,迟穗擦着头发,关掉了论文界面。打开了邮箱,那次主持人比赛的奖励姗姗来迟,但是好在,它还是传递到了迟穗的邮箱里。
华夏台的比赛邀请,放置在了她的邮箱里。
她趴在电脑面前,笑了笑,还是无法抑制的开心,活跃在脸上。好像离自己的梦想更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