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车子驶上高速,裴瑾抽空撇了温一心一眼,见她一动不动,眼飘忽着,没话找话的问:“你的行李箱呢,留在姜家了?”
“走得急,没有带行李箱。”温一心只带了一个随身的包包。
裴瑾又看了她一眼。
温一心侧过头,主动解释:“我昨晚住在医院病房里,陪着老太太。”
她没有留宿碧落园。
裴瑾淡淡的“嗯”了一声,状似浑不在意,可唇角的弧度却微微扬起。
他压根就没想到她会主动同他解释这些。
他原本以为他们久未见面,一定会彻夜长谈,互诉衷肠,却没料到她竟然抛下了姜恒,去陪伴姜老太太了。
温一心见他这般态度,只觉得自己似乎多此一举了,继续道:“我怕你误会......”
“没有。”裴瑾言语越发大度:“我相信你。”
心里却酸溜溜的,就算误会了又怎么样,他能把他们怎么样,她喜欢的人还不是姜恒。
又想,姜恒那样的人,既然同他说了那些话,便是没打算继续跟温一心在一起了,他实在没必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晏殊说得对,姜恒这样的情敌确实太过棘手,不仅同他实力相当,连心机谋略都不输他半点。
但凡他在这场三人角逐的感情里稍微使一点手段,不但会被姜恒一眼看透,更会衬托的他是个阴险狡诈自私自利的人,白白烘托姜恒的大度无私。
毕竟,相比起他对姜恒,姜恒对他才是了解最透彻的那个人。
否则,姜恒不会在他三番五次的去宁城的时候,那么恰巧的带着温一心离开宁城。
姜恒带着温一心去过国内国外那么多的城市,温一心第一次来宣城,还是嫁给他同他一道来宣城领证结婚。
再后来,等温一心嫁给他后,姜恒又悄然无声的抹除了温一心在宁城同他的那些过往。
种种迹象表明,姜恒依然是深爱着温一心的,只不过他不能继续跟她在一起了。
姜恒近水楼台先得月,若不是出了那场变故,裴瑾心里很清楚,他想要同姜恒争夺温一心,他远在宣城,又没有亲友加持,是很难争得过姜恒的。
时也,命也!
只能用世事无常来解释这一切了。
下了高速,等红绿灯的时候,裴瑾回头看了眼温一心放在后座上的包包,问:“证件都带齐了吗?”
温一心“啊”了一声,问:“什么证件?”
“去民政局办离婚的证件啊。”裴瑾眼尾的余光悄悄注意着她的色:“你那么急着赶回来,不是要尽快同我办离婚吗?”
温一心闻言,垂下脑袋,交握的双手绞在一起,玩着自己葱白纤细的手指头,没有吭声。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快赶回来,只知道碧落园已经是她回不去的地方了。
姜家人对她依然一如既往的好,可却回不到过去那些日子了,总觉得中间隔了一层什么。
她的感情和记忆依然停留在过去,再相见,却早已经物是人非了。
短短两天一夜的时间,她仿佛经历了沧海变桑田,温一心将小脸转向窗外,声音很轻,透着空离感:“没有带,证件都在桐景苑。”
裴瑾继续试探:“打算什么时候去办离婚登记,我最近有点忙。”
温一心也不好意思继续催促他,“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就什么时候去民政局。”
裴瑾侧脸轮廓的弧度越发柔和,他嗓音低沉,越发郑重其事:“嗯,我尽快忙完,登记之前顺便把蜜月行程也安排好。”
温一心低低的“嗯”了一声,又不吭声了。
得知温一心并不是急迫着回来同他离婚的,裴瑾心情越发好了,但也不能拖得太久,免得让她对自己彻底失去耐心,以为自己说话不算话。
裴瑾开车送温一心回了桐景苑。
温一心正要推门下车,车门却落了锁,温一心满脸疑惑的侧身望着他。
裴瑾情凝重,眼里满是孤寂落寞:“我原本以为你会在宁城留十天半个月,没想到你回来的那么突然,手里头好多事还没来得及处理。
本应该陪你今天下午去民政局登记的,但恐怕来不及了,公司有个很重要的会议需要我立即赶过去一趟。
等我忙完这几天,周五下午陪你去登记,周六上午我们飞往度蜜月的地方,你看行不行?”
他假惺惺的征求她的意见,却早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离婚的诚意摆的足足的。
温一心对他本就心存歉疚,当然一切都随他了:“行的。”
裴瑾又道:“度蜜月的地方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别的地方,我们可以改地址和行程的。”
温一心摇摇头:“你安排就好,我都听你的。”
裴瑾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就好像在安抚一只毛茸茸的小奶猫。
她要是真什么都听他的该多好。
这种补偿,简直不要也罢。
温一心推开车门下了车,朝着裴瑾挥了挥手,踩着高跟鞋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