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誉其实很想知道她说什么。
他收敛目光,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吩咐道:“去给夫人把刘太夫请过来。”
“是。”
明珠扶着阮枝坐在榻上,殷勤的为阮枝倒水,阮枝没有接,自己扶着头,闭目休息,苍白的脸上尽是痛苦。
那张明艳的脸庞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失去了她本有的光彩,变得顺从,变得空泛,美则美矣,一眼望去,寡淡无味。
正如这个金玉其外的家庭。
独宠正妻不曾纳妾的父亲,婉约顺从的母亲,位高权重,儿女双全。
可他们却很少一起用膳。
父亲眼中只有阮枝,十几年过去,阮枝待明淮似乎只如搭伙过日子的伴侣,而非相知相爱的丈夫。
十几年如一日,在父亲自我欺骗的外表下,早已暗藏一个越发疯狂的灵魂,只待一个契机,就足以从精将其彻底击溃。
母亲不必再说,没有记忆,心智不全,每天都在念叨着她的女儿,只有对上明珠能缓和一二。
而他,生性不讨人喜欢又沉默寡言。
明珠时这个家庭唯一生动一些的地方,但她每天所思所想,都是如何巩固她的宠爱,她的地位,她的富贵。
这样的家庭,早已腐朽至极。
大势令其衰,用不了多久,便会分崩离析。
走出房间,一旁的侍从看出明誉脸色极差,默默噤声,趋步跟随。
明誉阔步走过长廊,在垂花门停驻脚步,沉声道:“太子带回来的那名女子,是哪里人?”
侍从道:“奴才听闻殿下从曲洲湫山归来,当时亦是在湫山遇的难,云姑娘既然在湫山救下殿下,应当是湫山之人。”
明誉道:“派人去一趟湫山,务必将云楚生平汇报上来。如有差错,提头来见。”
侍从点头,道:“是。”
明誉却仍旧不满,“现在就去,一月之内回不来,你们都也不必回来了。”
侍从吓得连忙颤声应道:“奴才这就去吩咐!”
*
赫巡昨日留宿在花影阁内,这还是赫巡第一回 光明正大的留宿在她的房内。
从昨晚那种暧昧的氛围之下脱离,不管是云楚还是赫巡都多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清晨,赫巡坐起身,云楚仍睡在他身侧,照旧睡姿极差,夜里非得搂着他才肯。
他拗不过她,只得妥协。
日光从穿棂钻进来,昨夜的记忆也随之而来。
赫巡忽而觉得浑身不自在。
但他还是没忍住从头到尾回想了一遍,食髓知味,那令人头皮发麻的震颤似乎还尤在眼前。
想着想着,他起身的动作便顿了下来。
僵了半天没动弹。
看吧,他就说,大清早不宜回想那类污秽之事。
不过还好云楚目前还在睡着。
其实云楚早在赫巡起身的那一刻就醒了,只是她也是突然记忆回笼,不想和他说话,所以才没睁眼。
她等了半天也没听见赫巡动静,以为赫巡走了,熟料一睁眼才发现赫巡竟然还在。
他为什么坐着不动了?
云楚眨了眨眼睛,实在是好,悄悄的爬起来,然后轻轻将下巴搁在赫巡肩头,问他:“你怎么啦?”
才一说完,原本坐着不动的人忽而身子忽而一僵,眼疾手快的翻身将云楚压回了床上,“睡你的觉。”
云楚心道不是吧,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她偏偏不听,挣扎着:“干嘛呀你!”
赫巡索性抽来被子盖在云楚身上,人也随之覆在她身上,道:“别动。”
云楚扭了扭身子,道:“凭什么不动!”
扭着扭着,云楚察觉出不对劲来。就在她大腿侧,她几乎一下就认出了这是她昨晚才见过的。
事到如今,她的思绪还诡异的飘散了一下。
赫巡其人,形容俊美,挺括如松,宛如霜雪,怎么就生了个那样蛮横的物什。
她不动了,小脸涨的通红,憋了半天说了一句:“你是没见过女人吗?”
赫巡冷着脸,在云楚望牲口般的眼中苍白的解释:“男人早上都这样。”
言罢,又回答了云楚的问题:“确实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