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险中求,不管那条路都不会容易,她干嘛这么小心翼翼。
云楚心跳飞快,她抬头看着赫巡,眸光冷淡。
赫巡继续同她道:“你不仅骗了孤,你也从未相信过孤。”
云楚捏紧自己的手指,隔了好半天,她才道:“所以你现在想怎么样?”
“……什么我想怎么样?”
她紧紧的盯着赫巡,说出的话带了些咄咄逼人的意味,道:“你如今听见了,你也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我跟你认错,你也不理我,那你想怎么样呢?”
赫巡道:“我想让你对孤坦诚一些,这很难吗?”
赫巡总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上次在云秋月的事情上也是如此,当她被拆穿的时候,她永远不会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她只会反客为主的问,事实就是这样,那又如何。
更不屑于给他一句多余的解释,哪怕只是简单剖析一下自己的内心。
直到如今他才发觉,其实云楚从未真的和他说过什么真心话,就连上次,她也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骗他而已。
一而再如此,赫巡真的有些累了。
云楚冷笑一声,道:“我知道你想听什么,你想让我自己说,我是多么坏,多么不好,对吗?”
赫巡抿唇不语,额角青筋直跳。
云楚摊了摊手,道:“以前是不坦诚,但是现在你都听见了,我也不想再跟你装下去了。”
“这十几天里,你看我一定觉得我很好笑对吧。我小心翼翼的接近你,你却对我爱搭不理,你知道我是坏人,可你不肯跟我明说,你就是想看我自己像个小丑——”
赫巡陡然抓住了云楚的手臂,他逼近她,几乎咬牙切齿般道:“你还要不讲理到什么时候云楚!”
他目光狠戾,声音嘶哑:“你说,你想要孤怎么样?”
“你从第一眼见孤的时候就在撒谎,你同孤的数次相遇,有几次是巧合,又有几次是故意而为?你真的无辜天真,什么都不懂吗,你诱使孤带你回京,又借明珠之手除去沈袖,大费周折的弄死被孤打算送出京城的云秋月,这些不是你做的?”
赫巡越说,云楚的脸色便越发苍白。
原来他都知道了,他知道,但是他没有说,这让她的曾经的伪装显得越发可笑。
赫巡会不会在心里笑她心里笑她拙劣,他有没有一瞬间,觉得这样的她令人作呕。
赫巡的声音还在继续,他捏着她手腕的手越发的紧,逼问她:
“你从头到尾,在孤面前展现的,有几分是虚伪,又有几分是真实?还是说欺骗这种东西,在你眼里本就理所当然。”
赫巡的一字一句犹如利刃,云楚睁大眼睛,泪水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从脸颊滑到下巴。
她小时候是个爱哭鬼,长大后好像也没有变多少,稍有一点委屈就会淌眼泪。
以前在云府的时候她也不这样,因为面对那些人的轻视,她不会觉得委屈,只会在心里琢磨日后该怎么报复他们。
但她对赫巡并不一样,她对赫巡,哪怕无情爱,也是有几分真心的。
赫巡每一句话都说的很对。
云楚一哭,赫巡的色便缓了缓,他闭了闭眼,色倦怠,又道:
“你的欺骗在你眼里,只是随口的一个谎言,可在孤眼里呢。”
“一而再再而三,你次次都是如此,云楚,你有什么是真的?”
云楚强行收回自己的手,顺手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她直视着赫巡,嗓间酸涩,说出来的话却清晰无比,她道:
“你想知道吗,好,我告诉你什么是真的。”
“我恶毒是真的,我就是故意抢的云秋月救命之恩,实不相瞒,在她救下你之前,我是要杀了她的。我虚伪是真的,你以为我在云府过的很可怜吗?其实看我可怜偷偷给我送东西的人多的是,根本不差你一个。”
“那次苏筠也是我故意的,我就是想让你带我走。你看,你也没聪明到哪里去吧,你要是没听见上次我说的话,我打算骗你一辈子的。还有,我自私是真的,所以我讨厌沈袖,讨厌明珠讨厌沈韫初,讨厌所有阻碍我嫁给你的人。”
一句话说完,云楚低声问他:“满意了吗?”
赫巡拳头捏紧,回想同云楚朝夕相处的这些时日,发觉这其中,竟无一是真实的她。
“…瞒了孤那么久,你确实有能耐。”
云楚别开脸,不知道为什么,她将这些说出来后,竟觉得有一阵诡异的轻松。
她在赫巡面前,总是不甘愿真正的袒露脆弱,人就是很怪,她可以装成各种无辜又可怜的样子,可是真正的她,不想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
即便是现在,她毫不占理,也有一种偏执又幼稚的心态,就是想吵赢他。
遂而毫不客气道:“我当然有能耐,上次是我失策,我不该去帮桑黎那个蠢货处理那些烂摊子。”
“否则,你的确永远不会发现。”
她第一次在赫巡面前袒露冷漠,将善良与热心弃若敝履,可怪的是,这样一张笑起来灵动纯真的脸,同这样冷漠阴狠的色也无比适配。
但这样的坦诚,并非是赫巡想要的坦诚。
因为他在云楚这里,丝毫感受不到这个女人对他的重视。
“所以直到现在,你仍旧觉得,你骗我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