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尹看清纸袋里头的东西时,终于脸色微变。
她先是翻了翻那份文件──或者说是一份漫画手稿,又抬头望着陆易,一对眼眸添了抹光亮,「给我的?」
一直在观察白尹的陆易轻笑着应了一声,看着眼前这人像是忽然「活」了起来一般,沾染上些许生气,颇为爱不释手地摸着那份手稿,陆易支着下顎不自觉地露出淡笑,觉得这份手稿总算没有白拿。
那是一个知名少女漫画家的手稿,而且陆易清楚,那个漫画家是白尹最喜欢的一个。
当初意外得知这冰山美人竟然喜欢看少女漫画的时候,陆易也很惊讶。
他实在很难想像白尹冷着一张脸,却看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漫画,该是什么特的画面。
不过现在看见白尹捧着那份手稿的模样,他突然觉得有些可爱,原来这样一个冰冷的美人,也会有如此生动的情绪。
「你怎么知道……」怎么知道她喜欢这个?
「因为,」陆易深深地望着她道:「你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人啊。」
白尹显然没有想到陆易会这样回答,看着他柔和下来的双眼,她愣了下。
若换作平常人,大概早就沦陷了。
毕竟像陆易这样手握重权、相貌英俊的男人,平常强势独裁又冷血的性子一旦温柔下来,而且这种温柔还只独属于某个人的话,估计很少人能有不动心的时候吧。
但白尹却是皱起眉头,不赞同地道:「您不该有弱点。」
旖旎的气氛被毫不留情地打破,陆易脸色一滞,皱着眉低声道:「我不是……」
「陆爷,」白尹打断他的话,一字一句毫无感情地说:「如果哪一天,我成为您的软肋,我会自我了断。」
陆易没有想到自己难得的煽情,非但没有换来白尹的动容,反而得到她的一句威胁,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向来不在白尹面前动怒的他,此刻心中却罕见地烧起一把无名火。
「白尹,你非得这个样子?」陆易低吼道:「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心!我以为……」
他以为这么多年下来,他们的关係早已非比寻常,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将自己的一颗真心捧到对方面前,却只得来一句不冷不淡的话,陆易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挫败。
他想这个女人是真的没有心,所以才会这么久都无法对人敞开心扉,好像哪一天她就能轻描淡写地转身离开,丝毫不会留恋。
对于陆易带着慍怒的责问,白尹始终无动于衷,只是抿了抿唇,垂下眼眸道:「不要忘了当初您是怎么费尽苦心爬上来的。」
陆易瞪了她一眼,深深地吸了口气,薄唇吐出了两个字:「出去。」
白尹拿着手稿的手紧了下,同时在心底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这样逼迫这个比她年纪还小的人。
「出去!」
白尹一言不发地起身,恭敬地弯了下背脊,临走前还不忘把那份手稿塞进后背包。
陆易见状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心里莫名地產生一股凄凉。
他总觉得这份手稿在白尹心中的分量,说不定还比他这个人重要。
陆易沉默地坐在位置上目送着那个背影离开,这才扶着额苦笑了一声,「拿完就走,真是个没心的傢伙。」
良久,寂静的房间传来一句男人若有似无的呢喃:「究竟什么时候,我才能成为你生命中的男主角?」
白尹离开书房之后,便不打算继续留在这。
她上了自己的车,随手将后背包扔在副驾上。
若是有人打开那个看似普通的黑色帆布包,会震惊地发现里头除了方才塞进去的手稿外,竟还装着一把消音狙击枪,而且这把枪不久前才见过血。
白尹将头靠在方向盘上,想到陆易刚才受伤的眼,她心情有些沉重。
从以前她就隐约察觉到陆易对自己似乎过于上心了些。
所以白尹不常回s,不仅是因为那些长老们的间言间语,更是因为陆易对她异于常人的情感。
他们的身分就像一个是君、一个是臣的上下关係,她不想陆易成为昏君,也不愿自己成为以色侍人的臣。
更何况当初她会义不容辞地帮助陆易,除了他父亲临终前的嘱託外,更是想报小时候的恩。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倘若失败了,不过是将幼时的那条命还给他罢了,她一直都非常清楚,当年若非陆易无条件的袒护,她不可能侥倖活到今日。
白尹压下自己复杂的思绪,再次抬起头来,脸上再无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