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唐慕华拿着书离开书店之后,白尹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距离七点下班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期间李雅帆慌慌张张地赶来处理那名妇女的事情。
在李雅帆客气的赔不是下,妇女向白尹投来得意又不屑的眼,眼看唐慕华不在,便马上恢復了气焰,不依不饶地喊着要白尹道歉。
李雅帆闻言脸色微微垮了下来,「抱歉,这我无法作主。」
白尹可是这间店真正的老闆,她怎么敢指挥白尹给客人道歉?
况且就算白尹是她的员工,她也不会同意对方这样欺负自己人。
「你不是店长吗?怎么就不能作主了?让她道个歉我也就不追究了。人总是会有做错事的时候嘛,知错能改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白尹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看上去也没怎么动怒,只淡淡地瞥了那名妇人一眼正打算开口,忽然一个女人硬是挡在她眼前。
白尹瞳孔霎时收缩了一瞬──
她没有想到s的人竟会出现在这里,还是陆易亲自培养的人。
她正举着一本书晃了晃,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道:「结帐。」
白尹色一顿,在左手要接过那本书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在书的遮掩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纸条,并在监视器的死角下,将纸条塞进口袋里。
夏筱葳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意味深长地道:「这本书我可是很急着要呢,好险你们这里有。」
这两句话听着好像没什么问题,白尹却是瞬间明白对方的言下之意──这张纸条上的内容很紧急,最好能尽快看完。
见白尹几不可闻地頷首,夏筱葳满意地勾唇一笑,拿着书正打算转身扬长而去时,一眼对上妇人不悦的情,她装做不解地道:「有什么事吗?」
妇人见她插队在先装傻在后,气顿时不打一处来,当即用着尖锐的嗓音不满地骂道:「你这人有没有教养?我跟这店员正在讲话你插什么队?还反过来问我怎么了?一点儿礼貌都没有!现在年轻人都像你这样没有家教的话还得了?」
被人这样指着鼻头骂夏筱葳也没有生气,她眼隐含轻蔑地上下打量着妇人,笑容一下子灿烂了起来,「大婶,我见过你,前阵子在陈家宴会的酒店外,你跟你先生想进会场却被保全拦了下来,对吧?」
「你、你怎么知道?」妇人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
难道这件事情已经被彻底传开了吗?竟然连这种市井小民都知道了?这要她的脸还要往哪里摆?
「因为当时我就在场呀!听说陈家根本就没有发邀请函给二位,二位还是腆着脸来参加,这件事可是让人津津乐道许久。」夏筱葳漾着笑容,像是披着天使外壳的恶魔般,她娇笑着道:「唔……我记得你先生好像叫李瑞元?公司是叫兴瑞来着?没记错的话,我们公司近期打算要合作的下游厂商貌似就叫兴瑞?」
「你、你怎么知道?」
妇人心底瀰漫着恐惧,忽然有种自己这次好像摊上大事的预感。
「哎呀!你怎么前前后后就只会讲这句呢?」夏筱葳说着脸上原本的笑容渐渐发冷,「我只是觉得,像我这种没有礼数的人,大概是攀不起兴瑞这棵大树,所以合作案的事情,兴瑞还是另请高明吧。」
妇人心下一凉,差一点儿就瘫坐在地上。
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最近接了一个大案子,是跟某个公司的合作案,前前后后忙活打点了好久,连续加班好几天,也投了不少钱进去,就只差签约便可以开始动工。
若是真取消合作的话,对自家公司而言,定是一场劫难。
妇人佯装镇定道:「这合作案马虎不得,怎么能任由一个年轻人胡闹!」
夏筱葳歪着头,用着天真的口吻道:「唔,凭我是集团的决策者,你说我够不够格决定这个合作案的走向?」
「怎么可能……」妇人六无主地跌坐在地上,喃喃道:「你明明、明明那么年轻……」
为什么一间大公司的领导,会是眼前这种年纪轻轻的丫头?明明她看起来不过大学生的年纪,怎么就已经是决策者了?
「哎呀大婶,你难道没有听过娃娃脸吗?人家早就三十多岁啦!」夏筱葳噘着嘴跺着脚,娇嗔了一声道:「讨厌,年龄可是女人的秘密,还这样逼人家说出来。」
然而这些话妇人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像洩了气的皮球般失地坐在地上,再成不了什么气候。
眼看自己三两句就解决了妇人,夏筱葳撇着嘴轻哼了一声,用馀光扫了白尹一眼,便拿着书转身离开。
如果不是有把枪藏在夏筱葳的腰间,以她非常有欺骗性的青涩眉眼还有无辜情来看,一点儿都不像是跟白尹同一个组织出来的。
看着夏筱葳的背影,白尹再次低下头来,插在口袋的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那张纸条。
本来只是因为要拒绝唐慕华的邀约才谎称自己没空,没想到一语成讖,白尹一向没有波澜的双眼漾起淡淡的不悦。
下班时间到点后,白尹进了员工休息室脱了制服,飞快地看了眼纸条上的内容,上头写着「下班后,巷子口」几个字。
看完后她随手将那张纸条揉成团,便扔进了黑色帆布包。
一踏出店门口,白尹立刻被外头的冷空气给冻得瑟缩了下,连忙裹紧外套,不让蚀骨的冷风透进来。
她不自觉地仰头看着灰濛濛的天空,点点雪花落在那张精緻秀丽的脸上。
──下雪了。
白尹忍不住伸手接住从天而降的雪,盯着手上的湿痕发呆了片刻,猛地攥紧拳头后垂在了身侧,埋头走进夏筱葳说的那条巷子里。
其实她很喜欢冬天,因为只有在冬天,她才感觉得到「温暖」。
不同于夏天那样窒息的热意,而是温和的、暖到心里的那种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