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说话, 可目光落在那碗燕窝上,想了想, 还是干巴巴补充了一句,“朝眠不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总觉得男人周身冷气愈盛。
她以为男人要说些或者做些什么, 可他什么都没有,反而松开了她的手腕,后退两步,去灵堂前祭拜。
朝眠偷偷的抬眼。
男人很恭敬的在牌位前叩了三拜。
朝眠姑且也算是皇后养女,她便也走过去,跪在一旁的软垫上,拜了一拜,与彦晟还礼。
她不知道, 在她拜下去的那一瞬, 男人阴鸷的眼扫过她身体的每一寸。
彦晟行完礼起身, 并没有转身离开, 反而走到朝眠身旁, 他垂眸看着伏跪在地上的少女,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味道。
“先回去歇着吧。”
朝眠微微直起腰,却没有抬头,她又往铜盆里加了一沓子纸钱,语气很轻,“我想在这里陪娘娘,谢殿下关心。”
彦晟额角青筋一崩一崩的。
他微微闭了闭眼,抑制住心底的燥意。
他知道朝眠今日回京,他也一早就推了半桌子的公文跑去城墙上瞧,瞧她的马车一点点的驶进宫城。
他按耐住,回宫里等着,等着她来找。
可没有。
宫人来报,说她自回来了就去了灵堂。
她狠心,一走两年多,杳无音讯。
自己无数封书信递过去,却连一个字的回音都没有。
彦晟到底忍不住,跑来灵堂找她。
可自打他踏进灵堂以来,朝眠一口一个“太子”一口一个“殿下”,要多恭敬有多恭敬,每一句话都像是刀子插在他的胸口,激的他脑仁生疼。
他又沉沉看了朝眠两眼,霍的转身往外走。
外头此刻有些阴暗,淅淅沥沥的下着雨。
太监周顺等在门口,瞧着彦晟出来了,忙撑着伞上前,“殿下,咱们回宫吗,还是……”
“把那帮废物叫出来!”
彦晟冷着脸,眼阴鸷而猩红,一字一句的道,“皇子,妃嫔,都一个个叫出来,有一个算一个。国母大丧,他们倒是在宫里躺的舒坦。”
他指着外头那片空地,冷冷道。
“就叫他们跪在这儿,给皇后守灵。”
原本给国母守灵是正礼,只是如今陛下缠绵病榻,皇后又膝下无子……宫里的人便不在意了。
周顺几乎是大气都不敢喘。
他垂着头,低声应诺。
不知道是他办事太麻利了,还是太子的威名太甚,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皇子妃嫔就呼啦啦跪了一地。
雨愈下愈大,却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叫宫人在一旁给自己撑伞。
为首的是承泽。
他跪在那儿,月牙白的锦袍沾上了泥水,瞧着有几分狼狈。
他本是不想来的。
可给国母守灵是正礼,他若是今日不来,明儿又要被安一个名目当庭斥责。
他仰头瞧着彦晟,眼底都是恨意。
可彦晟却没功夫理会这个人,他随意扫了一眼,转身就又折返回殿内。
朝眠还跪着。
男人下意识的往她膝盖的方向看去,脑仁又忍不住突突的疼。
“回去歇着。”
“外头自有给皇后守灵的人,不差你这一个。”
朝眠闻言一愣,下意识的转头往外瞅。
可就是这一个出的瞬间,就叫男人抓住手腕,猛的把她拽起来。
彦晟拽住少女的手腕一路往外走。
朝眠几次挣扎不动,她抬头想和男人说些什么,可瞧到男人绷紧的下颚线,微冷的双眸,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她本以为两年了,她也该成长了。
怎么还是这么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