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屋里连翘在削苹果,便问:“太太要吃苹果?”
连翘笑道:“不是,是若芯姑娘喜欢吃,我给姑娘削的。”
松玲笑着打趣她:“你这丫头,太太面前不见你有这眼力见呢。”
几人又说笑了几句,就见崔妈妈进来道:“大奶奶来了,方才太太说今儿中午去园子里置席,已经叫铎大奶奶去预备了。”
谭松玲诧异:“不节不年的,怎么想起来置席了。”
崔妈妈笑道:“二爷送进来好几篓子螃蟹虾,厨房正蒸煮呢。”
松玲眼睛一亮:“哟,我可好久没吃过海货了,前儿我娘家得了一点,巴巴的叫我回去,沾了酱料,吃了两尾大头虾,只觉没吃够呢。”
崔妈妈道:“大奶奶这回尽可以吃够了,太太瞧着不老少的东西,说让丫头们也都去吃,这时节尝个鲜,太太慈悲,对这些小蹄子们也太好了些。”
屋里丫头听了顿时高兴起来,叽叽喳喳议论不停。
谭松玲也笑意愈浓,回头见若芯却还是淡淡的,她眼睛转了转,又问:“若芯,你喜欢吃这些海货吗?”
若芯摇头:“没吃过两回。”
“那你一会儿可得多吃点了。”
“我就不去了,太太老太太不喜欢我,我去了再惹她们生气,败了大家的兴致。”
她虽渐渐适应了这里,可这般往人群里凑,还是不大习惯。
谭松玲却是仗义:“怎么会,不用怕,有我呢,你只管去。”
却没想到,康氏真没遣人唤若芯去席上,松玲只得同娟娘崔妈妈一起,轮流在康氏耳边提,可康氏就是避着没允。
过了一会儿,长春馆里的主子奴才就都出了门,去了刘府花园子里潺水榭的亭上等着吃席,屋里一时只剩了若芯。
众人一走,若芯便将手头抄了一半的佛经赶着写完了,她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略收拾了几下桌子,便要起身回钟毓馆去,不想还没出堂屋门口,就见刘钰一身戎装大步从外走了进来。
乍一见他,若芯下意识里退到了堂屋边上,往角落里躲去,生怕同他撞上了。
刘钰正跟身旁小厮一面走一面说话,也不妨此时碰上了她,见她穿着耦合色簇锦裙子,头上戴着翡翠簪子,整个人同之前大不同,心里一动,不觉多看了两眼,心中暗道,这女的总算换下了那一身穷酸衣裳,如今看着可顺眼多了。
可见她怯生生的,直往屋门边儿躲,不觉皱眉,他只当没瞧见她,大步跨进了屋里去寻康氏,母亲母亲的唤了两声,哪知屋子里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太太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若芯顿了顿道:“去园子里吃螃蟹了。”
“丫头们也去了?”
“嗯”
他想了想,吩咐她:“去给爷倒杯茶来吃。”
若芯并不知道去哪儿倒茶,平日里都是丫头们端来给她吃,直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端了杯茶递到刘钰面前。
等了这半天,刘钰面上已是不悦,可还是接过大口喝了,又忍不住抬眼打量她,可见她还是一副怕他的死样子,便有些恼火。
他起身刚要走,忽想起什么,问:“你怎么不去园子里?”
论理丫头们都去了,康氏没理由不让她去。
“莫不是你惹太太生气了?”
若芯见刘钰没来由的质问她,一时委屈,抬头瞪了他一眼:“我没有。”
瞧着她小脸含怒蹙眉,刘钰嘴角扬了扬:“没有就没有,你瞪爷作什么。”
刘钰起身,往她面前走了走,刚要同她说,钟毓馆里也有新鲜海货,就见若芯往后一退,咣当一声,摆在门角案子上的釉白瓷瓶落了地。
若芯吓一跳,转头看见那碎了的瓷器,头皮直发麻,却听刘钰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呵,这可是太太最喜欢的瓷器。”
她一脸惶恐的回头看他,蹙着的眉更深了。
“谁在屋里,打碎了什么?”
看门的王妈妈听见声音走了进来,见是二爷和若芯在,又一地的碎瓷片,心想二爷不待见这姑娘,别是二人起了冲突,忙行礼道:“原来是二爷来了,二爷可有什么吩咐,这会儿子院里丫头都不在,有什么招呼我就是了,这打碎的我来收。”
又对若芯说:“都中午了,姑娘怎么还不回去,快回吧。”
说着往外推若芯出门。
若芯见王妈妈替她解围,感激之余,小声说道:“妈妈,这瓷器是我不小心打碎的,妈妈收的时候小心些手。”说完慌慌张张的走了。
刘钰看着若芯出了长春馆的正门,愣了好一会儿,回头问王妈妈:“太太怎么没叫她去园子里?”
王妈妈不由尴尬道:“这....太太也没说不让姑娘去,丫头们都去了,姑娘若去,太太还能说什么不成。”
“也是,这性子怎么这么别扭。”
王妈妈闻言笑了笑:“二爷可别说这话了,若芯姑娘如今很有些样子了,以前我可是没听姑娘说过两句话,那岂止是别扭,简直鼻子眼睛横竖都不是,可方才你也听见了,竟还嘱咐我小心手。”
刘钰讥笑一声:“识相就好。”
又说:“回头太太问,就说那瓶子是我弄碎的,我叫紫嫣找一个差不多的补上。”
说罢,去了园子里寻康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