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多谢了,你去吧。”
说罢抬脚便走,赖儿忙跟上她去了,这边石头见晴儿瞪了他一眼走了,骂骂咧咧的啐了一口:“死蹄子,等你主子失了势,看你还张狂。”
赖儿此番在刘钰小厮面前扬眉吐气,对晴儿千恩万谢:“多谢姐姐,谢姐姐。”说着说着竟哭了出来。
晴儿停住脚,看着他涕泪横流的丑样子,笑道:“这是做什么。”
“我还没这样,这样痛快过,我,不是,小的谢姐姐替我说话,小的以后尽心尽力为姐姐办事,再不发懒了,姐姐别嫌弃小的又丑又笨,小的给姐姐供长生牌。”
晴儿听不下去,忙的打断他:“行了,我可担不起,你记着就行,以后勤快点,我还有事先走了。”
待到了长春馆,如月招呼她:“你家姑娘还有大奶奶眉姑娘在里边陪太太说话呢,你去那屋喝口茶,我瞧着外头起风了?”
晴儿:“嗯,不过有日头照着,倒不算冷。”
内室里,康氏瞧着若芯一脸憔悴,心里直嘀咕,听下人说刘钰这几天都在家住,怕别是又打她了,上回她儿子作践这丫头,她这会子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谭松玲道:“园子里的花儿开的好,太太倒是叫了奶奶姑娘们一起去赏花吧,大家也好热闹半日。”
康氏点头:“是那一片菊花吧。”
刘眉可道:“不止菊花呢,河边的月季也开了,我想去划船,就是不知道那船还能不能动了,如今园子里河上也没个人打理,穆姐姐只盯着修外墙去了,也没个人管。”
刘眉可十五了,康氏只她一个女儿,很是娇纵:“再没人管,我就去找我二哥,让他找人给我修,听说他近日总在家,这日子里不好好划一划船,天就该冷了。”
康氏寻着话头问若芯:“钰儿近来都回家吗?”想引若芯说一说,刘钰近日里如何,若芯却不察是在问她。
眉可见若芯不说话,瞪了她一眼,大声斥道:“母亲问你话呢。”
她总听闻她哥哥不待见这姑娘,故而也不大喜欢她,又觉她不爱理人,也不大与她亲近。
若芯如实回说:“回家,有时夜里回来的晚些。”
松玲见她欲言又止,又见她近日里精不如从前,忙问:“瞧你这样,别是跟二爷又起争执了?”
眉可听她嫂子这样说,又瞪着若芯问:“芯姐姐你又惹二哥不痛快了?”
康氏恼的骂她女儿:“住嘴,越来越没规矩了。”
若芯不理会眉可,对松玲道:“奶奶,并没有起争执,二爷早出晚归的,我躲着不叫他看见罢了。”
康氏听了这话,觉着不对,恼道:“你倒会躲懒。”
想了想,又对若芯说:“好容易家里有个牵挂,他不在外头鬼混了,你不说带着阿元哄着他,拢了他的心家来,倒躲起来不理他,你这架子也忒大了。”
若芯见康氏生了气,忙辩解道:“太太,二爷确实是早出晚归,整日里也不同我说上几句话,我实在不知该怎么拢他的心。”
她知这话不实,只想告诉康氏,他可拢不了这位爷的心,能不着恼就不错了,刘钰倒是没少同她说话,可二人总是没两句就恼,若芯索性也不大理他,只由着他说,实在恼的厉害,再耐着性子哄两句,疲乏的很。
康氏道:“这还让我教你?你手里有阿元这么个宝贝,不知道使吗?教孩子冲他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不会么?知道你不会说话,不说话就不说吧,你好好伺候他,别跟他使气,他舒心了,还会总出去找那些狐媚魇道的么。”
若芯身上一震,她伺候不好刘钰这事康氏也知道,这府里的女人怕不都是手眼通天。
康氏见若芯红着脸低着头,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儿,叹了口气,给松玲使眼色,松玲见状,低声笑笑,对若芯道:“瞧瞧,太太如今真真是事事都为你着想,我都有些吃味了,以前太太除了四妹妹最疼得就是我,你来了,我们都得摆在后头,连四妹妹的船都没人管了。”
眉可撇了撇嘴:“母亲不疼我,穆姐姐也不管,我找我二哥给我修船去。”说罢,就要往外跑。
康氏叫住她:“站住,你又出去疯,你二哥给你惯出毛病来了。”
眉可转回来,亲昵的揽上康氏的胳膊:“母亲,我的好太太,不止我想划船呢,还有阿元,阿元也想划,前儿还拉着我的手说,姑姑带我去划船吧,还要放什么葫芦灯,我不晓得葫芦灯是个什么玩意,为了那小人,我还巴巴的去父亲的书房查了查地方志,是江南的风俗,清河郡的,啊,我,说错了。”
康氏瞪她一眼,气道:“就你这个口无遮拦的样子,将来怎么找婆家,我又怎么放心。”
不想眉可轻蔑笑道:“哼,二哥说了,将来我到了婆家,谁敢欺负我,他就给我撑腰,大不了一拍两散,心里舒坦比什么好姻缘都重要。”
康氏大怒,气的骂她:“你一个女孩家,张口闭口婆家长婆家短的,你知不知羞,你二哥那个混账,竟同你说这些。”
若芯早听闻,刘钰极宠爱他这个妹妹,要什么给什么,凡事没有不依的,娇惯的她有些肆意,不管家里还是外边都是横行霸道,她看着眉可万事顺心,心无城府,又有爹娘兄嫂替她打算,一时羡慕不已,这府里人人都长了十八个水晶玲珑心,十九个曲折回肠,只有她得了上天的垂爱,活的潇洒爽快。
康氏见眉可被家里人娇纵的不成样子,眼前陪着她的人,除了松玲,再没个省心的,心头一恼,直说头疼,崔妈妈忙取了丸药来给她服下,哪知还是不好,到了晚上,也没吃两口饭,精不济,脸色蜡黄,请了太医来诊。
第章
天还没黑,刘钰便来了长春馆看康氏,听下人回说,是气滞淤堵之症,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康氏见刘钰来了,也没力气跟他生气,只精委顿道:“儿女债,父母偿,我就是这么个命,操不完的心。”
刘钰告罪不止:“母亲只管骂我出气就是了。”
康氏没理会他,闭目养,若芯端着一碗药挑帘子进来,坐到床边轻声道:“太太,用药了。”
康氏这才睁开眼睛,若芯搅了搅那药,拿勺子一口一口的喂给她,见康氏轻皱眉头,忙拿起旁边案子上的一颗酸枣蜜饯递到她嘴里,康氏抬眼看她,柔声说道:“你还亲自端进来了,丫头们呢。”
若芯:“大奶奶临走前嘱咐我看着药,娟娘姐姐去老太太那儿回话了,方才也没瞧见别的丫头,许是有事在忙。”
康氏对这女孩笑笑:“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回去歇着吧,可用过饭了。”
若芯恭敬:“在外间用过了。”
刘钰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心不在焉的把玩着一个织锦的七彩锦鲤小挂坠,刚还想,若芯会不会喜欢这小玩意,就听他母亲叹了口气,同若芯说:“你来府里这么久,我早瞧出来了,你是个好心性的姑娘,伺候我也尽心,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况且你是阿元的娘,又是钰儿的人,我自然是疼你的,素日里教你虽说严了些,可也都是为你好。”
若芯愣了愣,倒不妨康氏说出这话来。
不想刘钰在旁冷哼一声,那声音分明是从鼻子里发出的,惹得康氏皱眉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