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刘钰会满口应承下来,毕竟宝琴是田嬷嬷媳妇,就算不看她的面子,也没道理驳了他乳母的面子,不想,对面男人给孩子夹了夹菜,冷下场子,真没应她。
若芯这才察觉出不对,狐疑地看向刘钰。又去看宝琴,宝琴已涨红了脸,好不难堪的也在看着她。
她心里一个激灵,暗叫不好,一时不察,又被这狗男人算计了。
可此时话已出口,总不能叫宝琴这般难堪下去吧。
不得已,若芯只能拿筷子给刘钰夹菜,一改方才的漫不经心,柔声讨好他道:“二爷尝尝这个菜,小厨房才刚做出的新花样,以前没有过的。”
听见若芯哄他,刘钰这一早起积压的不痛快,才是散了几分,心说,这会子知道哄你男人了,早干嘛去了,爷想治你,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他不加掩饰地勾唇冲她笑了笑,夹起菜放到嘴里嚼了嚼,咂摸着味道说:“嗯,做的不错。”
然后呢?又没了?
若芯眼看着宝琴因被主子嫌弃,急的就要哭出来,心头一恼,瞪大眼睛将筷子摔在桌子上:“行不行的倒是给句话,你这样有意思吗?”
他私心觉得,这样逗她还挺有意思的,见给她逗急了,这才同宝琴说:“既然姨奶奶喜欢你,那就留下来伺候她吧。”
宝琴得了差事,脸色就没那么难看了,她是个庄稼女人,看不懂这二位主子之间弯弯绕绕,一想到不用麻烦田嬷嬷去跟刘钰说项,她自个儿就给这事解决了,心里不禁得意起来,高兴的冲若芯咧嘴笑了笑,又搓了搓手,出去了。
若芯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她不该守着宝琴同刘钰提这事,原本一件小事,却被他拿来利用,这男人怎么就这么爱作弄她。
阿元挪到炕桌对面,钻到若芯怀里,问:“阿娘,你怎么了?”
若芯敛了敛色,哄孩子道:“阿元以后要堂堂正正做人,要做君子,决不能随意刁难人,记住了吗?”
说完夹了一眼坐她对面的小人,恨不能守着孩子给他骂一顿。
阿元听话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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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的四月初四,是王老太太寿辰。
这日一早,刘府门前前来送礼之人直挤了一整条巷子。
刘铎不停嘱咐下人:“都仔细着,按照之前过好的礼单收礼,凡多出来的,一律退回去。”
下人们一个不敢懈怠,仔仔细细查看抬进来的礼箱,生怕有那讨巧的,在箱中夹带进贵重东西来。
及至戊时,巷子口才陆续驶来载人的马车,都是来参加宴席的。
顾连成同齐宏毅一起,坐了齐家的马车,也来给王老太太拜寿。
齐宏毅:“许太医怎么没来。”
顾连成:“师傅病了,嘱咐我代他前来,说是刘家的老太太礼重医家,不来个人不大合适。”
齐宏毅笑道:“这话是了,原本我也不喜参加这样的宴席,可老太太盛情难却,推辞不能。”
马车里另有一人,小心问齐宏毅:“齐大哥,我能不能见到姐姐?”
这人是若芯的弟弟顾连涛,原本顾连成只想自己来的,可又藏不住要去大户人家赴宴的欣喜,去他二叔家里一顿显摆。被顾连涛听了,也想跟去,便软磨硬泡的拉着他堂兄好一通央求。
“好哥哥,也带我去见见世面吧。”
“你想去刘府,直接去他家门上递帖子,说要见若芯姐姐就是,岂不更便宜。”
“那怎能一样,姐姐在后宅,我进去了,也不过是逛一逛他家的花园子,还是哥哥有本事,能被请去前厅赴宴。”
顾连成被他堂弟捧的无比受用,扬着头一口应了下来。
三人说话间,马车已到了刘府门前,他们依次下车,被小厮引进了前厅花房席上。
刘家宴客的席面自来不俗,各色菜肴汤羹点心精致齐全,看的顾连涛连连瞠目,他先是小心夹了口菜吃,又殷勤同席面上的另外几人吃酒攀谈。
聊了没两句话,其余几人便都知道了他们几个是刘府专用太医,也就没再多聊。
太医院独立于各级官职之外,除了看病,不常能结交到朝中官员。
几人又客气碰了几杯,就见厅堂口来了人,引得那边贵宾席上一阵阵骚动,原是刘钰到花厅应酬来了。
顾连成因没能结交到这里的达官显贵,便有些闷闷的,他一时无聊,抬头向那处热闹望去,只见,刘钰所到之处,众人起身的起身,行礼的行礼,觥筹交错之间,将那少年郎团团围住,好不花团锦簇。
见此情景,顾连成不禁摇头感慨,想他自己少年得志,是现今太医院里最年轻的太医,故而常常自命不凡,自栩是天之骄子,顾家的一干子弟早被他甩出了十丈远,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今日见了刘钰这众星拱月般的人物,才是发觉,真正的天之骄子合该是那个模样。
他敛吃了口酒,就见他堂弟不知说了什么,引得旁人惊讶不已:“失敬,失敬,原来阁下是钰二爷的小舅子,不知在哪里某职。”
顾连成却看出了众人眼里的讥讽,只觉丢人,这刘钰还没娶亲呢,哪里来的小舅子。
他忙扯了扯连涛的胳膊,示意他收敛收敛,莫要给他惹事。
顾连涛见他堂兄冷了脸,也不敢多说话了,只埋下头去吃东西,又时不时抬眼欣赏一下这厅中热闹,心里头却是凡心大动。
他想着,外头的人都道他姐姐捡了大富贵,可姐姐的家书中,却总提及短银子使,十封信里有八封是叫托人给她送钱去的,他父亲母亲怜惜姐姐命苦,从她去清河时,就大笔大笔的拿钱接济姐姐,可他们家到底不是什么富裕人家,顾连涛渐渐长大,花钱的地儿也多了起来,心里头虽也心疼姐姐和小外甥,可到底不喜家里总拿钱去贴补嫁出去的女儿。
顾连涛起初只觉得,所谓的大户人家不过是外强中干,空架子罢了,可今日见了刘府这般光景,只觉那传闻不假,他姐姐还真捡了大富贵,别的不说,就说刘家前厅这宴客的花房,修的如此气派,远远瞧着钰二爷的风头,一般世家子弟都望尘莫及。
思及此,顾连涛不免有些得意,心里巴巴望着,此次前来能和刘钰说上句话才好。
可直到宴席结束,他被引去南客房歇息,都没能同刘钰凑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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