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好了。」
「是最后道别了吧。」我泫然欲泣,但还是强忍着不让泪水轻易夺出。他缓缓地靠近我,轻握住
我的右手,拇指若也似无的擦过我已经乾涸疤痕,我顿时明白,其实所有事他都知道,包括我没有与他说出口的过去。
脸颊上被烙下了一个湿润的吻,我深刻明白到一件事--这次真的是最后的再见了。
「雨后终究天晴,迎接的是下一次的雨。」
*
环顾四周,熟息的香味扑鼻而来,暖阳地将我唤醒,摆设虽显得陌生,却依旧有一股不知名的亲切感。往窗外一看,昨晚的雨夜已经转晴。我站起身,一阵眩晕感倏地窜入脑中,低哼一声,左手扶住隐隐作痛的头部,撕裂般的痛令人作呕。摇摇摆摆地走出房间,他的身影在厨房里忙进忙出,一下将玻璃杯放入微波炉加热,一会儿又跑到瓦斯炉顾火。
我轻笑一声,忍着隐隐作痛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先是疑惑地转身,接着惊愕的退后好几步,与我保持距离,僵硬地说:「小、小雨前辈,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我又向他靠近了一步,他紧缩在角落,不敢出声。「是为了昨天偷跑走还去喝酒的赔罪,还是因为用晨的帐号来跟我聊天而道歉,又或是昨天那些话、那些举动?」我满是玩味地说,只见他慌乱地低下头,咬紧下唇,眼左右飘忽不定。
「所有事情,我都该道歉。」
「现在能够跟我说实话了吗?」我在太阳穴旁用力地按了按,想藉此缓解头疼。
「这件事你答应我的吧?那张照片,以及你为什么这么做的理由。」
他犹豫再三,最后进到另一间房间,拿出之前的相片。穿着西装的健壮男人板着脸,与化着浓妆的女人并肩站着,前面站着的是还年幼的两名男孩。站在左边的孩子咧开大大的嘴,开怀地笑着,亲密地挽住右边的男孩。他与前一个男孩不同,脸上带有靦腆,耳根下意识通红,却嘴角轻轻扬起。
「那张照片是家庭照吗?」
「算是吧。」
我愣了许久,才囁囁问道:「那你之前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握紧拳,用力地朝桌子捶下,咬牙切齿的说:「……我永远也无法原谅。」
「什么?」我紧张地问,感觉某个隐藏的事实将被揭开。
「害死哥哥的他们,我不会原谅。」
泽说他们家是双薪家庭,在两人还小时,父母就因为工作忙碌的关係,疏忽了他们,导致他们只有彼此可以依靠,所有事都只能靠着晨,而他却无能为力。久而久之,父母渐渐时常不回家,甚至可能隔了好几个礼拜才会回家,拿了些东西后又匆匆离去。
后来因为他们的工作,全家人搬到国外。同时间,晨的病症加剧恶化,必须立即动手术。但他们的父母并未察觉,也就没有察觉到他身体的严重性。他们俩一同前往医院,手术确实很成功,但之后伴随而来是庞大的医药费。支撑不起的晨只好休学去打工,而泽平时照顾起哥哥的生活起居。
直到某天,晨突然昏倒在打工地点,但是泽还在学校上课,并未及时出现。等到接到通知时,哥哥早就已经失去意识,任凭他不断呼喊,始终都没有醒过来。他开始憎恨起父母,因为家里完全是可以支付医药费,可却在他们漠不关心下,手术后的副作用来的太过突然,才会……。
「为什么要选择隐瞒?你可以告诉我的啊!」我大声喝斥,头疼欲裂的感觉令人恍惚。他敛下黑眸,别有深意的瞧着我,低喃嗓音幽然传入耳中,带有无限自责。
「我不能原谅他们,也不能原谅自己。」
始终帮不上忙的,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