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珞秋乖乖地点点头。傅以恒说的就是一氧化碳中毒嘛,她的确该注意,傅以恒虽然不喜欢她,但心还是好的,至少没想过毒死她再找一个。
她正准备夸几句“夫君真好,夫君太关心我了”之类的话,照常给傅以恒带几个高帽子。谁知这时荣威堂却来了,宋珞秋便没撒娇。
宋威堂这一进来带了不少红薯,全部用衣服兜着,他将那些又大又红的红薯放进炕下的炉子里,对宋珞秋和傅以恒说:“家里没什么零嘴,就是地里挖出来的红薯,你们在炕上说着话,一会红薯熟了边吃边聊。”
“我最喜欢吃红薯了,冬天在暖炕上吃又暖和又舒服。”宋珞秋在这个家里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而红薯产量大也没粮食值钱且不好保存,所以冬天她几乎能吃红薯吃到饱。有时兄嫂不想给她吃饭,也会用红薯让她充饥。
宋威堂冲着宋珞秋笑笑,自觉地出了屋子。他知道自己跟傅以恒,甚至现在的宋珞秋都是云泥之别,说不上什么话,只能用一些力所能及的东西好好招待。再而他对于宋珞秋这个妹妹是有亏欠的,所以再让他像魏氏一样毫无负担地去献媚,他也根本做不到。
傅以恒只对着离开的宋威堂道了谢,就没在意什么红薯。他本也没吃过多少这种土货,还是连着土扔炉子里烧出来的,想也知道不怎么干净好吃,于是把宋威堂的话抛诸脑后,看着周围熟悉的场景,不觉与宋珞秋说起小时候的事。
“哎?我记得当时我来你家里,好像还爬上过这个炕,当时我扮新郎,你扮新娘,还掀了你的盖头。没想到这一切竟然在我们长大后成真了。”傅以恒一直都觉得小时候在这里的一切都是美好的记忆,所以回想时忍不住心生愉悦。
“我还记得当时你掀开我的盖头心里很欢喜,说娶了天底下最好看的媳妇。”其实宋珞秋根本就不记得这一出,当时原身年纪太小了,本身就对那段童年回忆细枝末节的东西很模糊,更何况是她这个魂穿而来的,自然更记不起来了。不过她想,当时傅以恒一定很开心,不然不会露出这副欣然的表情。
既然傅以恒要回忆,那自己就帮他回忆啦。
最后她还不忘顺势卖卖惨:“可惜这一段没有成真。你掀开我的盖头的时候没说我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媳妇,甚至……”
宋珞秋把话后半截咽了下去,佯装委屈。
傅以恒有些情急:“当时我这么说了吗?”
“说了。”宋珞秋仗着时间跨度大,恬不知耻地肯定。
傅以恒信以为真,又一次心生愧疚:“对不起,我……”
他却没想到自己曾经视作美好的童年记忆,令宋珞秋这般难堪。这都是他的错,他想安抚,但此时此刻他不知怎么说出口,他的的确确嫌弃宋珞秋了,他这个让宋珞秋痛苦的加害人还能怎么安慰呢。
就在这时,魏氏拉着宋威堂掀开屋子的帘子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在炕旁边摆上两个凳子,显然是要在此大唠特唠的意思。
然而,尽管魏氏和宋威堂一直找话题与宋珞秋和妹夫傅以恒叙旧。但宋珞秋始终觉得没话与哥嫂说,总是说不了两句气氛便冷了下来,傅以恒在一旁待着也无趣。这便将傅家送来的聘礼搬上来,聊作话题。
第22章 胖墩墩爱吃红薯
傅家送礼送了两马车,方才只顾着叙旧,便叫人落在了院子里,现下无事了,加上也说不了什么话,便叫人搬进来置办一下。
眼看红箱子一个一个落在堂屋地上,魏氏眼睛都亮了,虚情假意地说着:“哎呀,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咱都是一家人了。”
实则已经跃跃欲试地要将箱子打开。
傅以恒从炕上挪下来,走到箱子跟前,一边打开一边道:“这是一套家具摆设,有屏风、梳妆台、衣柜、桌椅,我看兄嫂家中家具陈旧,现在刚好能换了。”
“这是上好的炭火,不呛烟的。马上就该落雪了,天只会更冷,烧这个能睡个舒服觉。”
“这是几匹布,年前嫂嫂能置办几件新衣服。”
魏氏瞧着这些上好的东西,嘴角扬到了太阳穴,她没见过什么世面,算不出这些东西卖出去能值多少钱,但她觉得这些定然很贵。
她一边抚摸着布料,一边暗想:要是直接给银子就好了,这些终归是需要用的物件,越用越不值钱,换成钱才好呢。
宋威堂看出魏氏的心思,于是便对宋珞秋和傅以恒说:“正好,我将这些能摆的都摆上,能存起来的存上,等你们回来就能用了。”
魏氏听着宋威堂的话,尴尬笑笑,用这些东西换钱的想法也落空了,只能符合:“是啊,这些东西下次你们回来就能用上,至于我们,我们哪用过这些好东西,实在是破费了。”
“珞秋的父母都不在了,兄嫂是她唯一的亲人,咱们就是亲家,实在不必客气。”傅以恒道。
魏氏听着傅以恒嘴里的“亲家”二字,高兴极了,想着在宋珞秋得宠这段时间抓紧父母捞银子,这便说:“有妹夫你这句话就够了。”
看完送来的礼品,魏氏张罗着让傅以恒上炕喝茶,没过一会儿,红薯也烤熟了,满屋子都是红薯的甜香气味。
宋威堂方才用饭的时候没吃饱,现下自然是要想用红薯充饥,但又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吃,便将红薯从炕炉里找出来,给宋珞秋、傅以恒还有魏氏和自己一人分了一个,宋珞秋那个是最大的,而后津津有味地吃起自己那个。
天一冷,宋珞秋就爱惦记家乡的红薯,尤其是她这个红薯又大又软,外表烤的焦焦香香的,里面是那种绵丝丝的,一口咬下去香味溢满整个口腔,只是有一些烫,所以宋珞秋一边吃一边吸着凉气,咀嚼一番才敢咽下去,然后称赞:“今年的红薯好甜啊。”
傅以恒一直不知道这一大个红薯怎么吃,见宋珞秋咬了一口,吃的嘴边都粘上黄色的红薯肉,手上还弄的黑黢黢的,实在有些邋遢,便不想动那个红薯,只劝宋珞秋:“你慢点吃,瞧你烫的。”
再看宋威堂也是这般模样,烫的得把红薯在嘴里炒过一遍才能吃,却仍旧是一个劲往里面塞,兄妹俩的吃香如出一辙。
魏氏倒是没动那个红薯,想来是要等它放凉一些才吃,但殷勤地叫傅以恒吃一个,还说:“今年的红薯长得最是好,生的时候就个顶个的面,烤熟了更好吃了。你们兄妹两个每年冬天都喜欢缩在炕头吃红薯,今天虽不算寒冬,但也没落着。”
说着,魏氏便掩嘴笑了。
宋珞秋暗戳戳翻个白眼,这话说的好像是对她多好一样,实际上每年冬天她缩炕头上都会被魏氏赶下去好几次,并且以往这么大的红薯是轮不着她吃。
她懒得计较而已,专注对待烤红薯。因是刚吃完饭,吃完一个红薯肚子已经鼓鼓囊囊的了,任凭魏氏如何再递上来,她也吃不下了。
却见旁边的傅以恒盯着红薯不为所动,只时不时用手指戳一戳,好像是没吃过螃蟹的人第一次螃蟹一样。她这才意识到傅以恒是富家公子,哪里这般生硬地吃过这些土味,于是善解人意地将红薯掰成两半,用锦帕裹着,随后去厨房取了一柄小勺递给傅以恒。
宋威堂和魏氏这才明白为何傅以恒不吃:有钱人果然考究。
考究到这个份上,傅以恒哪还好意思不吃,大户人家最讲究体面,说到底他是来做客的,哪好摆架子对送上来的吃的抗拒。于是接过宋珞秋递上来的小勺子去挖去里面的肉,然后放在口中轻轻一泯,薯肉瞬间在口齿间化开,甜味好像融进舌尖一般。
果真好吃!
傅以恒这辈子没吃过几回粗粮,往常吃的芋头、土豆都是人做得精致才端上来,他也吃不了几块。可这回他竟然不知不觉吃完了一个红薯。
眼见宋珞秋半躺在炕上好像没吃下一个的想法,傅以恒思索着怎么张口再要一个,刚巧魏氏是个会看眼色的,立刻又从火里掏出来一个给了傅以恒。傅以恒于是如愿吃完了第二个。
等第二个吃完所有红薯都躺在他跟前的炕桌上,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傅以恒难得吊起胃口,也不知是冬天天冷的缘故,还是周遭氛围影响,总之连吃了好几个红薯,甚至到最后勺子都被他丢在一边直接生啃,直到需用茶水压下去才行的地步方作罢。
“傅…夫君好大的肚量。”宋珞秋瞧着傅以恒一嘴的红薯,一个好好的帕子弄成了脏兮兮的模样,顿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