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家本就对着兆家和陈家有所忌惮,如今兆家已没,对他们的威胁就少了几分。对付陈家定是更轻易的了。」十六娘说道,兆永看着她,突然想到什么,拍手说道:「对了!那残页还在兆家。」一名叫凡儿的丫鬟问道:「那是很重要的东西么?是要回兆家非拿不可的东西么?」眾人听到凡儿这句话,心浮气躁起来,有人道:「如今南怀城那么危险,不要去拿了。」又有人道:「是呀!免得把性命栽了进去。」另一人道:「若是去了,我们怎么办?」
十六娘略有些责备的瞪视着那些提出问题的人,眾人吓得闭上了嘴,她叹了口气,道:「如今兆家有难,不是应该想办法振作起来么?难道你们要一直赖着公子?要是哪天公子保不了你们了,你们该怎么办?」凡儿听了红了双眼,她道:「苏姑娘是苏家大地主的独生女,怀城以南多少田地都是你们苏家的。若不是公子是兆家的人,要是婚娶必是男人入赘你们苏家。您自幼便有靠山,又是唯一的独生女,靠自己自然容易,可我们都是些没家世的人,有的也只是常在深闺里的娘子,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我们怎么靠自己?」
一名婆婆缓缓上前,她握住了兆永的双手,道:「孩子,你要做什么就去做罢!婆婆相信你,只要······只要不要丢下我们。」眾人看着婆婆,又转眼看着兆永,有人道:「婆婆说得不错,只要公子不拋下我们,公子要我们做什么都可以!」兆永握紧了婆婆的双手,眼眶已经泛红,他道:「婆婆放心,你们放心,有你们在,兆家就还在。怀城我非去不可,但我会小心,我定不会拋下你们的。」
兆永要向十六娘说话,大家避免打扰纷纷后退。兆永道:「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他还未说下文,十六娘便知他心中所想,说道:「我会将他们带往苏家安顿,你不用担心。只不过······只不过这是你欠我的喔!」她突然语气转为活泼,让兆永也不禁笑了出来,「定是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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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幃睡起。残妆浅,无绪匀红补翠。藻井凝尘,金梯铺蘚。寂寞凤楼十二。风絮纷纷,烟芜苒苒,永日画阑,沉吟独倚。望远行,南陌春残悄归骑。」翡翠屏的姑娘用她鶯燕般的嗓子唱出,涓涓泉水,沁人心肺。她虽声音甜美,却没有将词中那般被弃之痛、相思之苦唱出,略微可惜。
隔壁楼房的青衣公子对着他对面的侍卫道:「翠鸟弹水,黄鶯吟鸣,此嗓音实在美极,只不过这姑娘不适合唱这样的歌曲,忆江南之类的倒是适合她。」陈天涯点头论道,只不过面前的侍卫不发一语,他略微尷尬,摆了摆手,道:「罢了!说了这些你也不明白,还是我自己一人欣赏罢!」掀开窗帘,看隔壁翡翠屏热闹非凡,时不时的传来刺鼻的胭脂味,可陈天涯却不打紧,满心欢喜的瞧着看着,有些姑娘走近窗边瞧他模样娇羞的走了,有些则是大胆,调戏道:「这位爷往我们这里瞧好几次了,什么时后来我们翡翠屏逛逛?」
他总是不答话,只是笑着,终于想到被晾在一边的侍卫,道:「你功夫最好,去给我查查沉勿卓是何许人也。」侍卫似乎因被晾了很久,一时之间没有发觉陈天涯是在同他说话,只是不应。陈天涯瞧他没反应,又道了一遍,侍卫才反应过来,回了一声诺,翻墙而出。陈天涯不禁调侃,道:「在我面前又不是做贼,有门不出非要翻墙,改日定要好好教训他才是。」他走近另一扇窗,看着窗框那不明显的沙粒,蹙着眉头,抓起袖子在上面擦拭乾净,又拍拍衣袖上的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乐曲间,刺耳的尖叫声突然传来,他猛地朝翡翠屏的窗户跃去,见里头有一大汉狠狠地掐住老鴇的脖颈,老鴇吓得花容失色。若是放在平常,落在了某个丫头上,老鴇尚还能从容应对,可如今发生在自己身上,只要壮汉稍稍一用力,颈骨全碎,必然蹬腿。她慌张的不知如何是好,其他的女子用手帕捂住了嘴,却堵不住哭泣声,来这边的顾客避免麻烦争先恐后的逃了。陈天涯气得拔出长剑,喝道:「陈若元,你做什么?还不把温姑娘放下。」
陈若元两条臂膀实实的将老鴇栓在怀里,「弟弟,我在办事,莫要打扰。此等烟花之地,莫要沾染才是。」陈天涯骂道:「陈若元你这乌龟王八蛋,做什么要抓了青楼的温姑娘,此地你应该不曾踏足才是,如何与温姑娘劫的仇,你好歹是西怀城陈家之主!」
陈若元哼的一声,将老鴇摔在一边,道:「这是江湖的规矩,你不是向来懂得?」陈若元呸了一口唾沫,陈天涯道:「这里可是兆家的地盘,是南城门!」
「管他东南西北,兆家如今已经没了。陈天涯我告诉你,我当这个家主是为了称霸武林,当年三家各得残卷,单只练残卷一部分便能挤身一流高手,三个都齐全,我岂不是能在中原武林上称霸?我与玉家结盟,便是要获得玉家的残卷,那份玉家的不日便要送到我手上,就差兆家的了。」说着,陈若元走到老鴇面前,抓住她的衣领,道:「你当真不晓得兆家的残卷在哪儿么?」老鴇吓得直摇头,陈若元狠狠撒手,老鴇的脑袋狠狠撞在后面的木柱上,顿时晕了过去。
「本以为可以一石二鸟,岂知兆家这边半点收穫也无。这翡翠屏竟不是兆家的人。」说着便要朝门外走去,陈天涯跑去老鴇身边查看她的伤势,见她只是晕了,没有甚么大碍。一旁的姑娘对他说道:「公子,这里有咱们在,你不要担心。」说完,唤眾人一同把老鴇带入屋内。陈天涯叫住刚刚说话的姑娘道:「你刚刚唱歌真好听,只不过建议换首曲子,刚刚那首曲子太······」还未说完,那姑娘哼了一声,气噗噗的走了。
陈天涯还纳闷着对方为何出去,却又听到外头传来一句:「你凭什么砍我爹的头?」陈天涯暗叫一声不好,陈若元前脚刚走,这会儿该不会又惹了什么事情。他朝门外走去,走得甚急,果真见到陈若元正与一名公子说话,那公子手插着腰,很是生气。陈若元道:「反正我话说在前头,玉家答应我的事,晚了就提你爹的人头来见我。」
这公子正是玉淳风,他拉起袖子,露出他细白的臂膀,比陈若元瘦弱的多,气势也不比陈若元魁武强势,陈若元笑了笑,不想搭理,正要走时,陈天涯道:「你赶快回你陈家,不要在这里惹事生非。」陈若元只是哼笑,没有答话。
「陈家的人?」玉淳风疑惑的看着陈若元的背影,陈天涯对他揖手说道:「没错,我们是东怀城的陈家,他是我兄长陈若元,我是陈天涯。不过不要误会,三年前我已跟他没有关係,这几年来一直住在这里一带。」玉淳风听他名姓,想到了什么,道:「天下公子榜榜上有名的陈天涯?」陈天涯笑着又是揖手,玉淳风见他如此也回了礼,也道了自己名姓。
玉淳风瞧他不是坏人,问他陈若元的企图,想起刚刚他那般威胁人的口气,心里便觉得不太爽快,只听陈天涯问道:「你可知道『千叶莲剎功』?」玉淳风思忖一阵,发觉没有印象,陈天涯瞧他如此也猜得一二,道:「我们进去谈。」说着带着玉淳风来到一旁的住处,续道:「千叶莲剎功是五十年前玉、兆、陈三位好友共同创制,所取得的是天穹山派、溟定谷和泗水派三大派之长短,多年来分析利弊而延伸出的绝世武功。单单练就一些就能挤身江湖第一高手,练成全部必能称霸武林,无人能敌,不过武功之深浅,如何能练到那种地步。兆家和陈家所分到的是此功前后部分,而玉家分到的是当年三人研究出的掌法拳脚。后来由于发现这武功害人不浅,便将此功分做三份,这是三家分剧怀城的最先目的,若有后人能够传下去,纵使其中一家没了,还有其他的残卷。」
玉淳风听到此处突然了然,道:「难怪我总听我爹说有东西藏着不给碰,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可若是这样,为什么还要灭了兆家?我这一路上听到的风声挺多的呀!」
陈天涯摇摇头,他其实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只道:「以前三家情重如亲兄弟,如今都过了几代了,自然是各取所需。我父亲死的时候把这事情告诉我们兄弟俩,我哥哥立志当天下第一,他当家主就是为了能早日寻得兆家和玉家的残卷,好练成千叶莲剎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