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不算太愚钝的人都会明白,她在骗人,更是在一遍遍地骗着自己。
有关那一天,方宁最后的印象是方继亭渐渐有了重影的,颜色浅淡的嘴唇,以及他眉眼之间那令人绝望的,无动于衷的慈悲与温和。
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似的:“你就……这么喜欢他?”
那一瞬间,她感觉身体中养育着的那条毒蛇,那从荆棘随血液的流动开始飞速地吸收养分,某些尖利的东西即将撕裂她的血肉,刺破她的皮肤,在更加宽广的天地之间生长。
她用力地点点头,流着泪说:“嗯。”
我就是这样喜欢你,我承认了。
我承认了。
头脑晃动带来的眩晕让她说完那个字之后就栽倒下去,再度有意识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又耽误了半天的课程。
幸好爸爸妈妈还没有回家。
而在四年后的这一个夜里,情形却倒转过来。
她点了一杯玛格丽特,方继亭却只同意她浅尝一两口,因为第二天早晨还要赶飞机。
小小的一口,还没来得及咂摸出太多滋味,杯子就被方继亭接过,放在嘴边浅浅啜饮着,不知不觉喝完了大半杯。晃动的酒液在他的脸上投下稍显潦草的图画。
方宁一只手肘撑在吧台上,手托着腮,脚尖一晃一晃的,时不时在歌曲的间隙侧过头看看他的脸有没有变红,目光有没有变得迷离。
然而直到那杯酒见底,她也什么都没看出来。
说起来,方宁一直不知道方继亭的酒量怎么样。无论是在家里的各种宴会上,还是和她单独在一起的时候,都没见他碰过酒精类饮品。但至于他和同龄的朋友在一起时是什么样子,她就无从得知了。
在吉他声短暂停止的时候,她轻声问他:“你不让我喝,你自己就不怕喝醉?明天你不是也有事情要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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